清许难道会不知道, 她从来都是半吊子么?他知不知道, 这趟是必死无疑的啊。他知不知道,她捧着一颗心,不是让他搁着放凉,随地丢弃的?

“你走吧。”那个人的剑虽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却没有抹下去。

“为什么放我?”她嗤笑。

“呵,你身上没有杀气,招式却是招招拼命,你分明是来送死的。”

她沉默,默默地从地上捡起了自己被打落的剑,拿袖子擦了擦脖子上的血,狼狈不堪的,一步步挪着脚步走。霄白,楚霄白,呵,你的命连送上门去都没有人要,老天爷可当真是厚待!

一夜,风骤。她举着剑走,举着剑蹒跚,举着剑爬,到最好总算找到个安生的地方,却是个小小的破房子。房子里有蜡烛,点燃了,还是有点暖和的。就像那个人的怀抱,温温凉凉的,还带着丝丝的墨香。

“师父。”她喃喃,稍稍凑近了蜡烛。

“云清许。”她咬牙,抱着自己的膝盖。

“云哥哥。”她埋头笑了笑,抱得更紧了。

如果……如果这次不接这个任务,如果那天晚上她选择的是推门进房,抱着他乖乖睡下,她不会落到今天的境地的。她还是摘星楼无品无位却没人敢招惹的米虫霄白,她还是他抱在怀里疼着吻着听着他跃动的心跳的霄,她还是他的乖徒弟,好宠物……是她奢望了吗?想跨越那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界限,想到他心里的更里面去。

“霄姑娘。”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摘星楼的使者。他们总是那么厉害,可以查到她在哪儿。

她不动,不说话。

“霄姑娘,楼主命属下接你回去。”

“滚。”她听见自己不轻不重的声音。

“楼主的命令。”

“我还想留在这儿。”她说。

“楼主说,如果霄姑娘想第二次尝试,可以延缓。”

“是。”他居然……是这么说的……

“属下告辞。”

那个人没有升息地走了。霄白苦笑着摸了摸脖子上的伤,满手的血。第二次尝试,呵,他居然还想让她送第二次死?她的手脚越来越冷,或许是心冷了,浑浑噩噩间想起了十年前的相遇,十年中的相伴,他温柔的眼,温柔的唇,温柔的拥抱,迷蒙中,只觉得越来越讽刺,到最后,她随手把破房子里仅存的桌布给扯了下来。

地上有干草,似乎是前人烤火用的,蜡烛掉到了干草上,着了。

她呆呆看着,动了动想去灭火,却没有力气了。身上的衣服全湿了……没想到没处理过的伤口,流起血来还是挺厉害的……

就这样吧,第二次暗杀,她实在是没力气尝试了……

师父想要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结果。

火,就此蔓延。

“自尽?”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看到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失误。”她咧嘴一笑,没有多少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