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浸淫多年, 眼见着苏晋像是已查过他了, 反而冷静下来,理了理官袍,半是威胁半是妥协地道:“苏时雨,你在京师衙门任知事时,本官是府丞,做了你两年上级,教你规矩,为你指点迷津,也算于你有师恩,你就是这么尊师重道的吗?传出去不好听吧。”

苏晋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下了石阶,一步一步往孙印德身前走去:“哦,孙大人教会了本官甚么?是摆官威,还是受贿赂?是不分青红皂白杖责下官,还是阿谀奉承谄媚上级?是上值时分偷奸耍滑,还是旷值在秦淮河岸醉生如死?是贡士失踪畏惧权贵不允我查,还是仕子闹事避于街巷,不顾百姓安危?”

她言罢,忽然一下子收住笑容,狠声道:“来人!”

“在!”

苏晋负手回身:“把他捆了,送来刑讯房!”

“是!”

一干侍卫上前,三下五除二就要把孙印德五花大绑起来。

其实这是不合规矩的——孙印德好歹官拜五品郎中,这样的职衔,再有了确凿证据前,只能审,不能动刑。

几名御史心知肚明,但有了早上的教训,都不敢置喙。

正这时,恰好柳赵钱三人自外头回来,孙印德看到都察院三位当家的,趁着身旁侍卫拜见的功夫,一下子奔上前去扑跪在三人脚下,哭诉道:“求柳大人,赵大人,钱大人为下官做主啊,苏御史他、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下官掳来,眼下还想对下官用刑,简直是公报私仇,枉顾国法刑律!”

柳朝明清清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倒是钱三儿弯起一双月牙眼笑道:“这不是当年应天府衙门的孙府丞嘛。”

孙印德抬起鱼泡眼,欣喜道:“副都御史大人还记得下官?”

钱三儿本就眉清目秀,一笑起来更是和气:“记得,当年孙大人上值时分吃花酒,本官还着人去应天府衙门请孙大人来都察院回话,没成想孙大人没来,倒是吏部的曾尚书来替你找了个借口搪塞,怎么,这回又是在哪儿吃酒被请来了?”

孙印德喊冤道:“哪能啊,下官这一二年在宫里当值,无一日不勤勉的。这回实在是苏知事因往日龃龉,竟给下官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非要抓回来审。”

赵衍听他一会儿一个“苏御史”一会儿一个“苏知事”,心中不悦,道:“我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官拜正四品,孙大人区区郎中,好歹唤一声苏大人不为过。”

钱三儿笑眯眯地道:“正是这个理儿。”

孙印德见他二人有心袒护苏晋,不愿相帮,只得看向柳朝明,恳求道:“柳大人,您为下官说句公道话?”

柳朝明径自绕开他往公堂走去,路过苏晋时抛下一句:“自己料理妥当。”

苏晋对他一揖,弯唇称“是”,随即冷声吩咐:“还不赶紧捆了?”

两名侍卫连推带搡将孙印德攘进刑讯房,苏晋指着一旁的刑架,对里头的狱卒道:“把他吊上去。”

狱卒称是,也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