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浩然拂过,朱南羡看着这上万名对他臣服拜下的臣子兵将,缓缓道:“众爱卿平身。”

此时此刻他可谓初掌大权,但朱南羡知道朱沢微在朝野横行已久,想要打压他,绝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要趁着现下的势头乘胜追击。

“徐都督,本宫听闻今日亲军卫之乱是因你对太仆寺沈署丞下了枭首之令引起的,你出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徐莫听了这话,脸色不由发白。

这也无怪,不说朱南羡已是东宫正统,乱局之下,唯有兵权才是王道,而朱南羡手里正握牢了京师之地上十二卫的统帅大权。

“回十三殿下,臣是接到了太仆寺黄寺卿与刘署令的状书,状告沈署丞利用马草供给不足做掩护,暗改太仆寺运马路线图,导致三千战马不知所踪……”

“胡说八道!”朱南羡不等他说完就斥道,“三千战马原就应该依批次运往北大营,一起运送于马草供应压力巨大,更何况眼下还在战时。若非本宫在南昌时得知此事,着令沈署丞改了路线图,由本宫去九江府安庆驻地接应,这三千匹战马只怕是要饿死在半途了。”

他说着,声色一沉:“事情尚未查清,就要将有功之臣当作罪人处死,你身为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就是这么下军令状的?!”

枉下军令是要被杀头的重罪。

徐莫没想到一向宅心仁厚的十三殿下丝毫未给他留情面,当即心惊不已,连忙跪下请罪道:“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恕罪,三千战马不见踪影,老臣这里又未自通政司接到任何消息,实在是被蒙在鼓里啊。”

朱南羡看着他,也没说恕罪还是不恕罪,片刻,却将语锋一转,问道:“这么说,羽林卫与鹰扬卫也是接了都督府的军令,赶来长街滥杀无辜的?”

“这……”徐莫知道此问若答得不好,那便是煽动叛乱,要诛九族的重罪。

他千般思虑,心下一横,想着反正伍喻峥都被朱南羡杀了,这个罪名大不了就推给羽林卫,叫一个死人来顶缸总比赔进去几个活人强。

“回太子殿下,臣昨夜下军令状时,羽林卫指挥使伍大人的确是在场的。”

徐莫说着,看了朱南羡脸色一眼,“其实伍大人带着羽林卫在长街外拦下沈大人时,老臣还奇怪来着,想着羽林卫今日不是该守宫禁么。可殿下您也知道,军令一下,凡亲军卫,都督府府兵,都有诛杀之权,因此老臣也没拦着他。后来还是刑部的苏大人与都察院的柳大人赶来说沈署丞的案子不清不楚,要等三法司查清后才可判决,谁知伍大人听了这话,却执意动了兵,鹰扬卫是后来才到的,当时乱战已起,想来鹰扬卫也是受了伍大人蒙骗罢。”

徐莫这一番可谓睁眼说瞎话,心中的如意算盘打的是缓兵之计,都督府与三法司各执一词相争不下,正好给了他与朱沢微周旋的余地。

谁知朱南羡听了此言,半个字都不信,冷笑了一下道:“这么说,亲军卫之间杀成这样,都是受伍喻峥一人蒙骗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