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喝问出口,满朝文武同时撩袍跪拜而下。

“秦桑。”朱南羡道,“取朕的‘崔嵬’来。”

立在殿旁的侍卫随即呈上一柄通体墨黑,镶着鎏金暗纹的刀。

朱南羡将“崔嵬”握在手里,缓步走到罗松堂面前:“景元二十三年,朕去南昌就藩,父皇念及朕对母后的思念之心,准允朕为她守孝两年不娶,而今父皇驾崩,朕——亦愿为父皇守孝两年,罗尚书,不知朕的孝心,你可愿成全?”

罗松堂哪里敢应这话,瑟瑟缩缩地跪在朱南羡跟前,不住地磕头。

朱南羡的目光在他身前册立皇后的宝册上掠过,忽然拔刀出鞘。

刀光如水,擦着罗松堂额稍一寸处纵劈而下,宝册即刻裂为两半。

朱南羡淡淡道:“罗尚书,这本宝册太旧了,朕给你两年时间,做一份新的。”

语罢,再不多言,任凭殿中群臣跪了满地,负手阔步迈出了奉天殿。

因新帝继位后还有一次官员任免,登基大典在即,八月的秋选反倒成了小打小闹,三品以上的大员全无变动。

八月的最后一夜,星斗满天。

隔日就是登基大典,因国丧而缟素了近两月的宫禁褪去一片白,露出原来的朱色宫墙,悲默的气息一下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乾坤轮转后,更加明亮,也更加沉敛的浩荡龙威。

各宫上下都在为新帝登极的一刻奔忙着,宫人与朝臣彻夜不眠,满目匆匆色里充满了希冀与敬畏。

就连被晋安帝勒令任何人不能叨扰的未央宫,也在这非凡的夜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中夜子时,宫女余葵服侍苏晋吃完一道药,难以成眠,步至栀子堂外。

堂外廊檐下,被朱南羡分来统管未央宫事务的内侍马昭正坐在檐下,仰头望向这漫天星斗。

余葵看他这副十分专注的样子,格外好奇,问道:“马公公这是在瞧什么?”

“余宫人还未歇下呢?”听到声响,马昭回过头来。

余葵笑了一下:“怎么睡得着?等着栒衣去取新的革带回来,待天一亮,就该换新的了。”

革带,即腰带。依大随仪制,每朝皇帝在位期间,宫人都需用绣有当朝年号的革带。同理,大臣们朝服的玉带上,也需镂刻上“晋安”二字。(注1)

“马公公在看星子?”余葵顺着马昭的目光望去。

“杂家听说,每逢新帝登基,前一夜的星斗预示着他的帝运。”马昭道,“闲着无事,所以随便看看。”

余葵惊讶道:“马公公还会辨认星相?”

如今能在栀子堂伺候的,无不是宫里最沉稳的人。

这位马公公不过而立之年,身长七尺,面貌堂堂,听说是会些武,因此才被朱南羡派来未央宫,未曾想竟会观星。

须知景元帝立朝后,为防宦祸,曾下严令“内臣不得干政,犯者斩”,后宫的内侍,多的是无学识之辈,斗大的字不认得一个,像马昭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