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天色:“你快去歇着,今夜我值宿,等到寅时,再服侍苏大人吃一道药。”

苏晋的药是每三个时辰就要用一回,这两日覃氏病了,夜里由余葵与栒衣轮番熬宿。

栒衣道:“不妨事,我陪你一起伺候大人吃了药再去歇息。”

二人自膳房取了药,一起到栀子堂隔间。余葵将药碗先搁在进门处的高台上,取了木签拨亮灯火,栒衣将苏晋扶起身,见她额头不知怎么细细密密渗着汗,要取汗巾为她拭汗。手伸到榻旁的小几上一摸,却空空如也,栒衣一愣,当即转头望去。

“在找什么?”余葵端着药碗过来。

“搁在小几上的汗巾不见了。”

余葵四下望了望,弯身从地上拾起汗巾放在一旁:“脏了。”她从腰间解下布帕,递给珣衣,“用我这块吧。”

栒衣点点头,纳罕着道:“汗巾怎么好端端地落在地上了?”

余葵心里还记着马昭方才说的话,此刻喂着药亦有些心不在焉,听得栒衣问,便应了句:“兴许是我先头那回喂药,临出门时不小心,碰掉了吧。”

珣衣道:“记得为大人换一块干净的。”

两人服侍苏晋吃完了药,扶着她慢慢躺下,走去高台前,将灯火拨暗,轻手轻脚地出了屋。

然而她们都没瞧见,就在掩上门的那一刹,躺在卧榻上的苏晋眉心微微一蹙,搁在塌边的手指抬了抬,长睫稍稍颤动,双眼缓缓睁开。

苏晋其实一个时辰前就醒了。

初醒来时,只觉意识像是从一片泥泞深潭里打捞上来,恍惚之中,不知身在何时何方,也忆不起前尘旧事。张口唤了唤人,嗓子像被梗住一般,伸手想撑着塌沿坐起,却碰掉了小几上的汗巾。

而这一番动作已足以耗尽她刚复苏的神识,恍恍然里又陷入沉眠,直到方才苦涩清凉的药入口,才再一次转醒。

这回转醒比方才要清明许多。

她睁着眼,盯着木梁上的云纹,慢慢回想先前发生过的事。

最后一个意识,停留在离宫的马车上,马车滚落山崖,胡元捷腿不能行,她看到了柳朝明,看到了巨石……

栒衣去歇下后,余葵拿着汗巾要去清洗。刚从栀子堂出来,就看到堂外有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自重重栀子叶影间走来。

她愣了一下,上前行礼:“柳大人。”

柳朝明手里握着一根的玉带,“嗯”着点了一下头。

他是七卿之首,今日礼部分发玉带时,正是把苏晋的玉带送到了他这里暂放,中夜无眠,便为她送来。

余葵又看柳朝明一眼,心中想陛下曾交代过,除陛下自己外,若户部的沈大人,都察院的柳大人要来探望苏侍郎,不必拦阻,遂问道:“柳大人可是来看苏大人的?”随即让开一条道:“苏大人刚服过药,眼下正歇着。”

柳朝明默不作声地往栀子堂内走去。

隔间内的灯火是晦暗的,他推开门,顺手将玉带搁在一旁的高台上,移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