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留情。

可是, 如今朱昱深被召回京师, 身家性命皆握在沈青樾手里,倘若苏时雨再对朱弈珩动手,唯剩一个柳昀,纵是有滔天大权,总不能盖过晋安帝去。

真是水深火热。

钱月牵忍不住问:“那么依大人的意思,我们当如何应对?”

柳朝明并指揉了揉眉心:“我想想。”

外头日已西沉,没过多久,一名小吏叩门道:“柳大人,刑部苏大人到了。”

柳朝明刚展开的眉头又不着痕迹地一蹙。

苏时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但他没将这个疑虑展露出来,屏退了钱月牵,淡声道:“请她进来。”

苏晋倒还真是一副有事相商的样子,手里拿着两本折子,挑了头一本递上前去道:“报恩寺修塔的事已定了,工部方才将预算交给了户部,昭觉寺那口古钟今日也着人抬过去了,只等着青樾审批,但青樾后日就要离京,这事有些急,是以我先拿过来请大人过目。”

柳朝明接过折子也没细看。

朱麟既活着,说明昭觉寺当日的十二下国丧钟音救了一条皇嗣性命,沈青樾自然愿意修塔将这口老钟供着。

他将折子递还给苏晋:“我没异议。”

苏晋又道:“另还想问大人,等青樾去了武昌府,那头的事宜便由他统筹安排,但他一个人精力有限,且主要放在修堤上头,我的意思是,三法司还是按原计划,派两名钦差去查灾民暴|乱的案子,大理寺已定了刘寺丞,此前大人说都察院要在言翟二位御史中择一人,不知大人是否已拿主意了?”

柳朝明一言不发地看着苏晋。

今日真是怪了,苏时雨做事向来只争朝夕,这样的小事她寻常至多打发人来问个结果,这是起了什么兴致,竟专程凑到他眼前,事无巨细地关心起来了。

柳朝明直觉此事不简单,一时想到钱月牵那句“翟启光确实有些本事”,便道:“言脩有事走不开,我这里已定了让翟迪随沈青樾去武昌。”

苏晋听他提了翟启光,心下也微微一怔。

柳昀这意思,是要借此时机将启光从她身旁支开?

也罢,反正她已查到岭南行商案的线索,手下有的是人顺藤摸瓜。

“让启光去也好,他有才干,再去历练历练,日后还有升任的机会。”

柳朝明见苏晋这么快就应了,竟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觉是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正要提了心往旁的人事上思虑,一个念头还没浮出水面,却被苏晋一句话压了下去:“柳大人,您日前说都察院也在查安南行商贩货的案子,您这里有线索了么?”

她不等他答,又笑了笑:“正巧,我这里有线索了。九江府知府抓到了一个姓祁的商贩,给岭南那头跑腿运货。我今日刚得了他的供词。”

苏晋说着,果真从手里的折子最底下取出一份供状递上前去。

看火漆的样子,正是今日被通政司发现而不敢拆的那封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