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能赶在辰时京师热闹起来前出城最好。

不多时,甬道处行来三人。

为首一个人竟是今内阁首辅柳朝明,而落后他半步,右手边跟着的是副都御史言脩,左手边的人罩着一身黑色斗篷,宽大的兜帽挡住脸,远望去,只见他身姿挺拔颀长,却看不清是谁。

得到宫门前,言脩从一名侍卫手中接过行囊,递给黑袍人道:“去蜀中的马车已备好,车夫会药理,这一路会跟着阁下。但阁下伤疾未愈,初开春,赶路不易养病。此去迢迢,蜀道艰险,山远水长。阁下若不赶路,还是在途中歇足月,等入夏了再慢行。”

良久,沉沉的音线自黑袍下传来:“我知道。”

言脩与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另一名侍卫又地上来一把刀。

柳朝明淡淡道:“你是习武之人,带在身边,可防身。”

不用拔刀出鞘便知是好刀,虽比不上他从前举世无双的那一把,但重量与尺寸都一般无二,能用得顺手。

黑袍人接过刀,看了柳朝明一眼,没说话。

片刻,他再望了一眼浸沐在晨曦中的宫阙殿阁,毫不迟疑地折转身,朝马车走去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此往蜀中,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迈开当下这一步,往后的路,也没那么艰险了。

剑阁峥嵘而崔嵬,总有绝顶风光。

一直到马车远去了,不见了,言脩才随着柳朝明一并往回走。

柳昀救下朱南羡是何意,陛下又是否知情,言脩虽狐疑,却不敢问,在心里百转千回绕了半日,才说:“大人既有心留那一位性命,又有心免苏大人的流放苦役,何不告诉那一位或苏大人他们彼此的去向,不算恩德,却是成全。”

然此问出,柳朝明却没答。

其实他知道言脩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可他不在乎。

免苏时雨的流放苦役,是陷于诺;救朱南羡的性命,其实,亦是陷于诺。此诺虽非彼诺,救他们二人或许还有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但,皆是因为他与他们各自的因缘果报,至于他二人之间如何,与他何干?

柳昀便也只答了这么一句:“与我何干。”

大年初一,随宫各处都冷清,行至墀台,难得的热闹起来,却不是佳节的喜庆,而是一种繁忙与匆促。

昔景元帝与晋安帝已十分勤政,好歹年关三日不论政务,而今这位新承大统的永济皇帝,才初一,就赶着要议国事了。

诚然,整改内阁事关社稷,提早议定章程,赶在开朝前定下来,于朝政行事有利无弊,是以众臣虽有疑,却无异议。

距定好的辰时还有一刻,朱昱深正自谨身殿内批折子,吴敞在殿门外听内侍禀完事,回来奏道:“陛下,方才是摄政大人打发过来的公公,说摄政大人从东侧门过来,有些赶,待会儿直接去奉天殿,就不来谨身殿先见陛下了。”

朱昱深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