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苏晋听到喧嚣声,却不知这喧嚣究竟是来自她身体深处,还是客栈外热闹的花朝夜。

人在黑暗里待久了,借着一点月色也能视物。

可苏晋抬眼,只觉月光照进房内便熄,满屋晦暗只能看见朱南羡的眼,他眸里驰骋的烈火,他额角晶莹的汗。

其实不是不疼的。

但她惯能忍,那一瞬也狠咬住牙关,虽没叫喊出声,仍觉呼吸堵窒,脑中一刹空白。

直到他喊:“阿雨。”轻柔的吻落在她脸上,才将她的神志唤回。

他问:“阿雨,你是不是很疼?你在……发抖。”

声音沙哑得可怕,显见得是极其压抑着自己。

她不想让他这么压抑着。

于是摸索着伸手扶上他的肩,轻声应了句:“我没事。”

朱南羡这才慢慢动起来。

饶是已极轻极缓,对此刻的她来说,每一下都无异于地动山摇。

到一半,朱南羡忽然觉得心酸。

她半生漂泊伶仃,后来跟了自己,原想把天下最好的都许给她,谁知事到如今,竟草草找了间客栈成亲,分明该是洞房花烛夜,却无花无烛,连买来充当合卺酒的陈酿都忘了饮。

只好极尽温存,极尽缠绵,偏生又如烈火烹油,越烧越燥。

苏晋觉得奇怪,方才极疼时,她尚能忍着,眼下疼痛褪去,整个人慢慢被一种浮浮荡荡的感觉包裹,却再忍不住,从唇边溢出一声轻吟。

朱南羡听得这声轻吟,那团被他埋在胸膛腹口的火再压不住,一下燃遍他四肢百骸。

恍惚中,苏晋觉得自己又回到先时逃命的路上。

身后有追兵,有喊杀声,朱南羡换着她坐在马上,飞快往前奔。

马身颠簸,周围都被他的气息包围,摇荡途中越行越快,却怎么都穿不过湘妃色的樱雨。

樱瓣飘飘荡荡,轻柔地触碰在她的睫,她的唇;骏马却疾,却烈,却狂放,载着她,一路刚柔并济也不知要去往何方。

终于摆脱了追兵,到了水边,朱南羡高喊一声“船家”,拦住她的腰却不是要往船上跃。

一阵飓风将樱瓣卷起,将他与她卷入半空,卷入云端,卷入星星点点浮着灯的河水中。

苏晋整个人都是迷离的,一时辨不清天上人间,再忍不住,唤了一声:“陛下……”

他既是先帝,自然依旧是陛下。

但他不愿做陛下。

朱南羡撑在苏晋上方汗如雨下,早已情难自禁,还要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说:“阿雨,唤我的名。”

苏晋整个人要化成水,听之任之,轻唤:“南羡……”

声线柔如春日雨,简直要将他这浑身烈火包裹,再炸开。

朱南羡坐镇过天下,统帅过三军,在沙场浴过血,也曾身陷夺储的明谋暗斗,攀上过这天下的九霄之巅,也一朝跌入过尘埃。

他自问无所惧,不畏死,然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