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

治疗是一种很痛苦的过程。

沈却泡在浴桶里,浴桶里的水是灰褐色的,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的一双手扒在浴桶边儿上,身子紧绷,神情紧张。她总是忍不住朝着门口望去,生怕戚珏不再回来了。直到门被推开,露出戚珏一身雪白的身影,沈却才松了口气。

她留在沉萧府已经三个月了,可是每天都过得担惊受怕的。

戚珏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道:“时辰差不多了,出来吃饭吧。”

“好。”沈却踩着矮凳,从浴桶里出来。她身上湿漉漉、脏兮兮的。她已经可以走路了,可是走起路来还是会疼,而且一瘸一拐的。

她踮着脚尖拿架子上的棉巾——拿不到。

先生还在那里等着呢,她心里有些急。

片刻后,戚珏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微微摸索了一下,就取了架子上的棉巾披在沈却的身上。

倒不是不顾男女大防,只是沈却才四岁,而戚珏又是个瞎子。

沈却将身子擦干净了,就拿了一件戚珏的棉衣套在自己的身上,衣摆托在地上一大片雪白。她一瘸一拐地朝着桌子那儿走去。

戚珏侧耳去听,终究是探出手来,将小姑娘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谢谢先生。”沈却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吃饭。

一口接着一口,安安静静的。

戚珏默了默,忽然柔声说:“你现在身子弱,那些油腻的荤菜吃不得,而且一些用药也有相克的食物,所以饭菜简单了些。等过一段时间,给你准备好吃的。”

戚珏自己都有些惊讶。

他自小就被洛神医和祖父认为是性格冷傲孤僻的人,对谁都没有太多的话,能对沈却如此耐心的确是个意外。

沈却将嘴里的粥咽了,才又一次规规矩矩地说:“谢谢先生。”

“下午我要去一趟临城,今日估计不会回来。未时、戌时和子时要记得服药。”戚珏说。

沈却愣了一下,紧张地望着戚珏,问:“先生,您什么时候回来?”

声音小小的,虽极力隐藏,其中的焦灼和担忧还是那么明显。

“最晚明日傍晚就会回来。我把鱼童留在府里,你若有什么需要唤他就是。”戚珏顿了顿,“夜里恐怕要变天,不许踢被子。”

“阿却都记下了。”沈却再咬一口勺子,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夜里果然变了天,先是刮起呼呼的风,吹在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