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见她嘴里没一句实话, 不轻不重地哼笑了声。

也不知是在讥诮自己, 心底那丝隐隐的期待,还是在笑她的谎话拙劣。

他早该知道的,他病了这么多日,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就连大哥都屈尊降贵地来探望过,唯独母亲却连派个人过来问一句都没有。

他又在这期待些什么呢,他从出生起便注定了不幸,所有人待他避之唯恐不及,偶有的目光也是施舍怜悯,以及利益目的。

沈放眼底的寒意愈深,也不说信与不信,只冷淡地道:“谎话连篇。”

耿氏给沈放换了两个婢女,正好进来给她送茶水点心,林湘珺下意识地多看了眼,想看看换了的下人还会不会怠慢他。

一走神便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回过神来,好奇地看向他:“五哥哥说什么?”

五哥哥?

这府上谁真的把他当成过沈五郎,她倒佯装得自然,沈放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她既是如此卖力,他便陪她演下去,看她能装到何时。

“书册呢?”

“哦,在这儿呢,书册是文先生自己编写的,今日教了第一篇文章,让我们回来抄写,并温习明日的文章。”

听课对林湘珺来说不新鲜,但与别人一同上课却很有趣。

尤其是文先生还设置了一个叫论述的环节,是让每个人说出对于文章的理解,但凡有不同意见者都可以进行驳斥推翻。

将繁化简,这对林湘珺这等不爱看书的人来说,特别的友好,在听别人说的过程,就能理解大意,还能发表自己的见解,既不会走神也很有趣。

最重要的是,沈应川告了假,看不到讨厌的人,真是心情都好了。

“我与文先生说了五哥哥养病的事,先生说无妨,可以让哥哥在家自学,等病好了再去。”

沈放捏着书卷,没有吭声,他也听说过这位文先生,知道他是个有大学问的。

这几年,府上也请过不少先生,但以他的身份,根本就不配去听学。

他甚至连沈应川的跟班都算不上,只能佝偻在角落里,为他写字写诗,将他营造出文采斐然的样子,至于他自己,则必须当个不善言语的废物。

沈放想起曾经在书堂窗外听学,被发现后,所受过的白眼与讥讽,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

即便是这位文先生,如今说得冠冕堂皇,到时见了他,依旧不会免俗的。

但这些,他又何必要和个心怀不轨的病秧子说。

林湘珺见沈放没说话,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舔了舔下唇大着胆子继续道:“先生还说,怕五哥哥落下太多,让我来转达课上的内容。”

此话当然是她编的,先生连人都没认全,根本不知道谁来了谁没来,这本书册也是她特意去要来的。

这几日她一直很苦恼,怎么才能和沈放搞好关系,直到今日的课上,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论此前的关系有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