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第三次见到莲姬，她劈头盖脸就是这么一句话。他晃悠悠睁开眼，见到眼前的那抹白纱他忽然就笑了，笑得一脸满足。
莲姬的体温比常人冷上许多，但此时虚玉子却不觉得有多冷，只觉得很是心安。能被她抱着，已是上天的眷顾。
“我杀了他们又如何，不过只是一介蝼蚁。他杀了我师傅，灭了我满门。加上在那地方受得侮辱，我就是杀他千万次也不为过。”虚玉子把头埋在莲姬的臂弯处，唇角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可莲姬是何许人也，她早就察觉到了怀中人的不对劲。“你是何方妖邪，侵扰了他的神智?”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夜沐辰抬起脸，攀着莲姬的脖颈凑上去，对准白纱下那抹嫣红印了下去。
莲姬垂眸看了夜沐辰一眼。其实早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她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同。不过待在这个弥漫着血腥味，遍地都是残肢断臂的地方讲话可真是不好受。莲姬身形一动，两个人瞬间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莲姬的眼睛透过那层薄薄的纱，月光浸洒下竟带了一丝蛊惑。
“你在说什么?”夜沐辰歪着头，装着听不懂莲姬的话。
莲姬松开手冷声道：“说，你到底是谁！?”
夜沐辰微微一笑，月光铺洒在他脸上显现出诡异的神色。“这都瞒不过你啊。看来，你对他也不是看上去那么无情嘛。那你要不也考虑一下我如何?”
莲姬淡淡扫了一眼夜沐辰，很快就撇开了眼不语。
“我是夜沐辰。”
“哦。”莲姬应了一声，又恢复沉默。
“你就这么喜欢他?”
“……”
“不反驳就是默认了。你喜欢他。那你喜欢的是这副皮囊还是他的灵魂？”
胡搅蛮缠，简直就像吃了醋的人。莲姬扶额，活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理的人。
见他还想继续纠缠下去，莲姬不得不回他话。“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喜欢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无法够到的感情。他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我。”
“切，没趣。”夜沐辰撇撇嘴，然后好像又想到什么问，“你说你无情无欲的像个尼姑，直接住到寺庙里面供奉佛祖不就得了。干嘛还要出来祸害人家。”
“佛祖命我渡众人，也是为了渡我自己。念你也没做什么祸事，我就暂且饶你一命。今日之事你莫要对他说，即便要说也只需说是我做的便是。我手上沾了人命无事，左右不过一顿骂。他却不行，身后之事还需过阎罗那关。”
“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天上的仙子误入凡尘。不过左右是我杀了人，不用你担心。”
莲姬笑笑不反驳。“既然你是他的另一面，那我就教你一套不同的路数。不过，切记不得乱杀无辜。”这夜沐辰看起来不像是很容易沟通的人，罢了，等百年之后她亲自去地府一趟找找阎王，让他少判点。
那日的事情没有人提起，虚玉子醒来时已经是身处虚妄山，手心白净，衣裳清爽。虚玉子本人是完全不记得此事，因此这件事就成了莲姬与夜沐辰之间的秘密。
白日里虚玉子依旧在虚妄山收徒习武，晚上莲姬就会来到虚妄山接上夜沐辰教他武功。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虚玉子还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彼时他座下有两个小徒与那仇家有些关系，保不齐他们会心怀怨恨。虚玉子辗转反侧，心想与其瞒着他们一辈子，不如让他们知道此事。至于他们会不会对他有怨恨，虚玉子表示此事他也无能为力。恨着总是要比瞒着好的。
果不其然，虚玉子把此事告诉了他俩，两人便下山扬长而去。虽然没有口吐狂言，但他们的眼神中却包含了恨意。
是夜。
“事情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莲姬盯着夜沐辰的脸问道。但她的注意力却被夜沐辰脸上的黑色斑痕吸引，抓着他的肩膀质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夜沐辰也是最近才发现脸上的异样，而且这副鬼样子是只有夜晚自己出现的时候才会浮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很丑？”夜沐辰摸上那凸起的斑痕，眯着眼笑着问莲姬。
“你是个男人也会在乎这些表象上的东西?”莲姬思忖会这样大概是之前那件事的反噬。所谓因果轮回，有因必有果，大抵如此。
“我是无所谓，可是你不觉得晚上看到挺渗人的吗？”夜沐辰说完还朝着莲姬抛了个媚眼。
莲姬眼睛往上一翻，直接当做没看到他在发神经。“活了那么久，我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若是想恢复原样我自是可以帮你。”
“原来，你也有这么烟火气息的一面啊！别了，这样我才觉得是我自己。”夜沐辰撇撇嘴，由于接触时间长了，他也了解了一点有关莲姬的事情。比如是仙女下凡啊，会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会帮助一些人实现心中所愿啊……为了避免忘记，他会记在本子上。“对了，你说我以后要是做了什么事情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莲姬的发丝扫过夜沐辰的脸，痒痒麻麻地带给夜沐辰一种不一样的触感。
“那要看你做了什么事了。只要不是那些伤天害理滥杀无辜的事情，我懒得管你。”
“我想创个门派。”
“什么门派？莫不是什么所谓的邪教？”莲姬开玩笑的问道。
夜沐辰听完半晌点了点头：“嗯。”
“没发烧啊，怎么突然想……”
“既然我是保护他的，那就要尽到这个责任。恶事就交给我做，他不必为那些烦心事闹心。何况我怕会有人来报仇……”
莲姬敏锐的捕捉到了夜沐辰话中的含义。“这么说那件事情被人透露了？”莲姬眯起眼睛，眸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这件事情我会解决，毕竟是我做的。”夜沐辰察觉到了那一抹细微的杀意，连忙解释。
“我答应你。但是，记住不可滥杀无辜。”
虚玉子还是知道了此事。因为某一日他打扫房间卫生的时候发现了一本写满事情的本子，里面写了一些关于他自己和发生在莲姬身上的事。因此，他不仅知道了自己的身体里面还住着另一个自己“夜沐辰”，还知道为了自己莲姬帮着夜沐辰创立了极乐会。虚玉子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莲姬，明明是那么静雅的一个人却为了他手上沾染了鲜血。
雪白的衣摆上沾染了点点玫红的血迹，多了一丝妖治。
“别担心，你师傅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就必定会护你周全。喏，这只骨笛你随身带着，你一遇到什么麻烦事就吹响它。笛声一起，我无论是在天涯海角也会赶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敢用，他不喜欢那种拖累她的感觉。她是仙人，本就是下凡来受苦的，如今还要帮他。那感觉，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救爱徒苏晓晓是他唯一一次使用骨笛，但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从今往后，就要由他来保护别人了。苏晓晓，他最小的徒弟也是唯一的女徒弟，受故人之托他定要护好她。
话本上说的对，仙凡终是有别。他也没必要因为自己的因导致让莲姬去接受那个果，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能成为一个累赘。
“师傅呀，你为什么没有师娘呀？”耳边徒弟苏晓晓的声音打破了这方梦境。
虚玉子转过头看着大难不死的徒弟笑道：“你师傅还没修炼到家呢！至于你师娘她呀，不知还在哪里等着为师骑着白马去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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