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又嗷呜一大口吃掉谢茉夹到碗里的肉,一边眯眼咀嚼,一边含糊不清说道:“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这孩子不懂大人们复杂的心思,说完他就把脸埋进碗里,专门干饭去了。

四个大人之间的气氛却因他这话猛地收缩,绷持片晌,一霎时“嘭”地破开。

田嫂子心底的别扭随之淡下去了,手指攥紧,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主动看向谢茉,略磕巴地说:“今、今天的事多亏你了,小谢。”

谢茉摆手:“也是赶巧碰上了。”

田嫂子扯了扯嘴,一声冷哼都呛进鼻腔了,想起这不是自己家,又生生憋住,因而声音嗡嗡的:“那么多人瞧见,就你伸手帮忙了。”

她正在摘菜,辉子踢踢拉拉回家了,她抬头刚要教训两句,那么醒目的巴掌印可不就瞅着了。那手印大小一看就不是小孩打的,自家三个皮小子,怎么打架她清楚得很,用拳捣用脚踢,况且小孩子可没那么大力气能把人脸都扇肿。

自己孩子自己能揍,但是旁人可不能无理打,再说大人抽孩子,以大欺小,这是欺负人。

田嫂子当场跳脚。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闷头亏。

一把薅过辉子追问,辉子说:“姜老师打的。”然后把事情经过囫囵讲了一遍。

原来是姜大花家的阳子又在一群小孩里作威作福,又抢玩具又推人,自家辉子见义勇为,阳子杠不过辉子就哭闹起来,姜大花啥都不问,一上来就朝辉子脸上来了一巴掌。

瞧那印子,姜大花是下狠手了。

她咽不下这口气,出去找了一圈姜大花没找到人,忿忿回家做饭,本打算晚饭后去堵姜大花家门,不过却被杨建国好声好气一顿劝,便领上辉子,别别扭扭来隔壁道谢。

她不是好赖不分,知恩不报的人,心里再不得劲,她还是咬牙克服克服敲门了。

她头一回感谢谢茉的体面礼貌,给她兜住脸面。

这一刻面对谢茉,她不自觉便懊悔羞愧起来,因着以往那些明里暗里的讥讽嘀咕。

迎上谢茉坦然明亮的眼睛,田嫂子不由地别开眼。

那眼睛清凌凌的,那些压在心底说不出口的小心思使她莫名心虚,心虚到不敢坦荡荡地对视。

谢茉眼睛一弯。

不用谢茉费心回应,杨营长已在旁边附和,满口的夸赞感谢。

卫明诚搭了谢茉一眼,看出谢茉唇边笑容的僵硬,一来给谢茉解围,二来他的确不清楚这夫妻两为何道谢,于是他不动声色转移话题:“发生什么事了?”

杨营长愣了愣,谢茉适时微笑说:“我还没跟他说。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高兴事,不适合饭桌上讲。”

嗐,到底大城市来的,讲究多。自家饭桌向来鸡飞狗跳,说话也没啥禁忌,一不开心还会摔筷子撂碗。不过气闷了吃饭确实会岔气。文化人就是懂得多。

既然谢茉没说,对着他们两口子不好讲清事实,他索性截住话头就把事情跟卫明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