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曲折的龙岭群山,荒芜破败的车马古道。终年不息的南北向季风将国土两域的文化贯通融合,虽然自古以来地势险峻且异兽盘踞,但因为交通不畅、无力绕行的缘故,南国千年的历史中,这条渺无人烟的山迹仍然是最主要的商路之一。

每年的夏季,南方的商人们会挑选上好的马匹武师,运送着谷雨清明后晒好的香茗、或者是一并搜罗的绫罗绸缎,或走山路,或行水运,千里迢迢奔赴国都所在的北方,换取金银珠宝,用于进购江南女子们最爱的胭脂水粉,而后原路返回。

“龙岭山中多险恶,富贵由天不由人。”

这是自古以来便流传于来往商队之间的俗语之一。

作为一条把守南北关隘的交通要道,龙岭的所在可以说已经集所有缺点于一身。

千里无人迹的穷山恶水,陡峭难行的山路栈道,以及群山中偶尔出没的蛮荒古兽,兼不时发生的恶劣天灾。为了贸易带来的巨额利润,无数的人在此英年折腰。一望无边际的群山荒草,考量的不仅仅是穿行者的体魄修为,更是面对大自然的试炼刁难时,临危不惧知难而上的胆识心性。

很多年后,直到京阳大运河的开辟,新兴的水路交通才取代了这条古道南北商路的“咽喉”之位。

“朝辞水阳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前朝诗人的名句,说的就是从江都阳城出发,一日北上的水路迅捷。

而自此以后,相形见绌的龙岭古道立刻就成为了行商眼中的糟糠弃妇,除了一些实力雄厚的宗门、世家仍将此处作为弟子、新苗的试炼所在以外,再少有人提及。

队,只身山间。

华贵的车马停在路旁嚼着不明品种的野草,劳顿的众人也循着稀少的岩角树荫,望着日头并不猛烈但异常闷热的天空低声牢骚。

锦衣华服的少年蹲在车队前沿的马旁,一门心思的观察着地上两群蚂蚁的斗杀。看他脸上心无旁骛的表情,大概此刻眼中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马前的队首兀自把玩着手中早已断火的烟袋锅,飘忽的眼神只望着远方快马加鞭的一行人,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只能说是一路跋涉后的艰辛疲乏。

过了这座山,经过龙泉驿,便是此行的终点锦江城。

帝都刘家的二少爷,为了应当年指腹为婚的婚约跋涉千里,眼下终于是有幸望见了亲家派来的引路人。

“主事,前头来的是江家的人么?”

看着一字逼近的车马,负责驱车的副手来到了队首的面前,问道。

“差不离了,”队首笑了笑,将那只肘长的烟杆随手插入了腰带间,“距离太远,你们可能还看不清。马队上打得的确是澜沧世家的旗号,这点我行走江湖多年,出不了假。”

“那既然是亲家的人马,我们是不是也该上前迎上一迎?”一听说此行临近终点,几个脚夫的脸上全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于他们而言,江家的引路仪仗基本就意味着锦江在望,此行完结。

龙岭路险,一路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