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腰背, 倒是理解赵衍坐在东宫之位上的难处了。

“明日就是郊祀, 殿下忍一忍便过去了。”

流萤拧了温热的帕子给她拭手,想起方才坤宁宫女史的传话,沉声道,“娘娘那边得了消息,皇上擢选了侍讲暂代少师之职,为殿下传授文课。明日郊祀百官汇集,应会与殿下碰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闻人蔺已经够她受的,还要再来一个。

“这次是谁的人?”赵嫣问。

“左丞相李大人和文太师亲自举荐,具体是谁尚不知晓。”

流萤声音低了些,似是忧心,“皇上身边有了甄妃,对坤宁宫上下越发冷落提防,娘娘能打探的消息便不似以往灵敏。”

所以丧子之痛,对母后来说既是心理的致命打击,亦是中宫地位不保、国将动乱的灭顶之灾。

“我心中有数,会小心行事。”赵嫣宽慰。

她已见过皇城中最危险的一个人,不管来的是谁,都不可能比面白心黑的肃王更令她心惊。

明日就是上元节,皇城开放宵禁,街上已经提前挂好了各色花灯。

蜿蜒的长街灯火下,碎雪飘零,赏灯的男男女女执着纸伞往来不绝,宛若春风一夜入城,盛开各色荼蘼。

左相府,静园内,暖黄的窗纸上映着一老一少对弈的两道身影。

“你自天佑十六年夺得殿试魁首,外放为官已有两年。此番请求圣上将你调动回京,一则是为暂代太子侍讲学士之职,因是短期兼任,你也不必担心自己年轻能否胜任,我李恪行教出来的得意门生,自当是帝师之才。”

左相李恪行落下一枚棋子,端肃道,“只是听文太师所言,太子自病愈后想法变了许多,大玄就这一根独苗,想推行咱们的政令,他便是唯一的希望,当好生引导纠正才是,切不可听之任之。”

棋盘的另一端,一只温润隽秀的手伸来,按下棋子规矩道:“是。”

“二则,是老夫的一点私心。”

李恪行想起了另一个乖张浪荡的得意门生,眉间凝结郁色,“你师弟沈惊鸣的死讯,想必你已听闻。他虽不如你稳重守礼,却是老夫倾尽毕生心血教出来的关门弟子,如今与东宫牵扯不清,死得冤枉蹊跷,此番你兼任侍讲之职,若有机会……”

“老师的意思,学生明白。”

灯下执子之人极为年轻,约莫弱冠之龄,一袭宽袖青衫挺拔隽逸。其面容虽算不上剑眉星目的俊美,却胜在白皙干净,举手投足间尽显浑然天成的士族礼节,让人想起高山上终年不化的晶莹积雪。

“学生与惊鸣受恩于老师,情同手足,责无旁贷。”

李恪行眼中流露慈爱。

若没有七夕那起横祸,此时坐在这里与挽澜谈经对弈的,便是沈惊鸣那孩子。届时一个含霜履雪的端方君子,一个恃才傲物的风流少年,将碰撞出文坛乃至政坛中多么璀璨耀眼的火花来。

可惜,“李门双璧”终残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