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要离京休养腰伤, 并不知具体去处, 但因有肃王随行陪同,倒也不过分担心其安危,只有条不紊地按照摄政长公主提前部署好的计划运转三司六部。

而此时,赵嫣正领着亲侍和闻人蔺乘快船西行,夏季水涨风足,三日后抵达秦州渡口,再转乘马车南下。

又辗转数日,抵达成都府时已至天黑,距离华阳行宫还有一天车程,一行人便先行在城中寻了家大客栈歇脚。

远处崇山峻岭,巍峨如剑,夜间雾气袅散,空气中浮动着椒粉的辛辣。

做生意的掌柜是个人精,见赵嫣和闻人蔺衣着气质不凡,便知是罕见的贵客,忙搁下算盘亲自出来作揖迎接。

“瞧这天黑风大,恐有骤雨,贵客远道而来,不若在敝店用杯浊酒粗茶,暖暖身子。”

“店家,有干净宽敞些的客房吗?”

赵嫣戴着帷帽,开口便是流利的巴蜀话。

“有有!”

掌柜连连点头,目光不经意间在赵嫣和闻人蔺身上扫过,拢着袖子试探问,“不知这位郎君,是娘子的何人?”

“他?”

赵嫣扑哧一笑,“他是我侍卫。”

闻人蔺眼皮微微一挑,不置可否道:“不错,日夜守护的那种侍卫。”

他们说话亲昵自然,掌柜哪能看不出?

当即明白过来,失笑道:“二位可真会开玩笑!一看就只是新婚燕尔出游的小夫妻吧,小人这儿有一套天井小院,正厢房床软屋大,清静雅致,最适合二位这样郎才女貌的贵客小住。两侧还有七八间客房,物美价廉,可供随从休憩,您二位请!”

这掌柜还真没说谎,天井中绿意阴凉,阶前养着两缸睡莲,倒映天上皎皎明月。

推开厢房的门,纱灯明亮,屏风垂幔、书画棋称一应俱全,窗边的案几上还插了一瓶新折的莲蓬荷花,极致的绿与粉白交映,的确雅致。

客栈伙计麻利地倒好了洗澡水,奉上巴蜀特色的茶水点心,便将布巾往肩上一搭,提着桶告礼退下。

赵嫣打着哈欠入里间宽衣解带,闻人蔺脱下外袍搭在屏风上,跟进来问:“自己能行吗?”

赵嫣哭笑不得:“我又不曾缺手断腿,洗个澡有何不能的。何况有流萤和时兰在呢,你不必管我,快去收拾自己吧。”

浴桶倒映着烛火,而她眼中则倒映着粼粼的水光,笑起来宛若万千星子汇聚其中。

闻人蔺没忍住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垂首浅尝一番芳泽,才将气喘吁吁的她放开。

他饶有兴致地揉了揉她散乱的发髻,又捏捏她的耳垂,这才负手出门去冲凉——自寒骨毒日渐驱尽,他不再厌寒,夏日更爱以凉水沐浴,然后再带着丝丝凉气拥住她轻轻摩挲。

房门重新掩上,赵嫣解了衣裙迈入浴桶中,蹲身没在热水里,舒服得长长喟叹一声。

待沐浴更衣出来,流萤已取了干爽的布巾向前,为她擦拭湿发。

赵嫣坐在软榻上,抬手掩唇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