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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廪和白辉在心里挂念着齐佳还有江迩的情况,想到记忆中的齐佳在钢琴演奏上的成就很高,一度被许多媒体竞相追逐,周廪一拍脑袋,拿出手机就开始上网查了起来。

这一查,还真被他给找到了许多关于齐佳的新闻报道。

只是和记忆中的赞誉居多不同,现实生活中,关于齐佳的那些报道,撰写者的态度好坏参半,其中被提及最多的,就是齐佳在比赛候场时攻击同期参赛选手,并致其不得不受伤退赛。

哪怕后来这位受伤选手被同样候场的其他选手披露,他之所以会和齐佳产生冲突,是因为这个选手言语傲慢的攻击摸黑了齐佳的国家,也没有让一些过分上纲上线的人消停下来,甚至公开指齐佳这样的做法是在变相给C国的形象抹黑。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好几件,也不全都是齐佳在国外比赛时发生的事情,也有关于齐佳在接受采访时,和记者产生冲突,以及在学校里和同学产生冲突的报道。

周廪看完这一大圈的报道,满意的颔首。虽然攻击性是比记忆里更强了一些,但看到齐佳活得还这么有活力,他也就放心了。

白辉对于周廪的这一观点,并没有反驳。

知道了齐佳目前的状态应该还行,周廪又用手机在网上搜索起了‘江柏笙’。

与这些年堪称黑红体质的齐佳相比,关于江柏笙的新闻报道就少了很多。

最近的一则报道,还是好几年前,有记者又炒起了冷饭,报道起了著名画家江柏笙独子失踪时间。

但对于这个独子后来到底有没有找回来,这个记者屁都没提。

周廪在屋里有些待不住了,拽起白辉:“走,咱们去江迩家看看。”

白辉顺着周廪的力道被拉出卧室。

这边两人刚出卧室,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白辉父母立刻转过头来。

等听到周廪说想要带白辉出去逛逛,而他们儿子也没表现出反对抗拒时,夫妻俩更是笑开了花,在白辉临出门前,白辉父亲甚至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卡,叮嘱白辉出门在外,也不能全部都让朋友花钱。

白辉没吭声,只是把银行卡塞进上衣兜里,冲着父母点了点头。

一个小时后,两人循着记忆找到江迩家画室的所在地。

面前,是一座和两人记忆中大差不差的院子,依旧是比较偏向南方亭台水榭的建筑风格。

可惜,院落的主人,已经不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一个。

“也对,江叔当年之所以把画室定在这里,就是因为看上了附属院那边的格局。现在唐叔他们一开始就没带着楸楸在附属院住……”

不管怎么说,哪怕他们这些人这些年来,并没有记忆中的自己活得快活,但总还是生活在自己家,有自己的亲人在身边。

江迩呢?

如果没有那年江叔遇到楸楸,如果没有楸楸,江迩该怎么办?江叔该怎么办?

N省多山,按照记忆中的江迩后来的描述,买他的那对夫妻一直是在山窝窝的村里住。直到后来因为得罪了村里的地头蛇,这才跑出来暂时避难。

也是因为这样,才让江迩有了被援救的机会。江迩人被从买他的那对夫妻家里带出来的时候,还在发烧。

据说,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带着江迩和他们后来自己的亲生孩子,再次回到那个山沟里去。

绵延无尽的山脉,除非有本地人带路,不然想要跑出来,难之又难。

周廪状似冷静的分析完这些,一脚踢在了自己车子的轮胎上,然后不假思索的站在车旁开始打电话:“喂?王助,你帮我在N省找个人。”

“我铁哥们,前段时间去N省旅游,好像是失踪了。”

“你先让分公司的人去这个地方看看,地址我之后发你。如果找不到人的话,就在N省发悬赏。我后续尽量找更多的人配合你。”

周廪挂了电话,将自己记忆中那对夫妻的落脚点地址发了过去。

一直是周廪拽着他往哪跑,他就往哪去的白辉,也在今天第一次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同样开始往家里发信息。

王助的动作很快,再加上N省分公司那边距离周廪提供的地址也不算远。

两个小时后,王助理给周廪回了电话,没有找到人。

周廪提供的地址上原来是一片破楼,现在早就已经拆除又开发了。

“呼。”周廪深深吐出一口气,按捺住自己忽然又想要砸东西的冲动,对白辉说:“咱们人手不够,走,去找楸楸。”

他们现在和楸楸,还不算如何熟悉,但不论是周廪还是白辉,脑海中从头到尾都没有闪过楸楸在听到这件事后,可能会袖手旁观的选项。

如果楸楸会,那么他们的记忆里,一开始就不会有江迩。

不仅是楸楸,周廪往旁边一看,白辉目前是指望不太上了,他只能是自己继续想办法。

庞嘉齐。

对,庞嘉齐也行。

思绪在周廪脑海里飞速转了个弯,周廪坐在车上,再次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电话被接通后,他也很不客气的开口道:“庞嘉齐,我周廪,有件事你得办一下。”

他也不说什么帮不帮的,就,语气很强硬的样子。

电话另一边,拿着手机的庞嘉齐听到周廪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嘿了一声,直接嘲讽:“你谁?我凭什么帮你办事,凭你脸大?”

周廪也不说其他废话,语速飞快,语气平稳:“这是你逼我的。你幼儿园时拍你人生中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因为晚上在剧组偷喝了太多饮料,当晚就在剧组酒店里尿床了。事后你……”

“呵,我这些年的八卦多了去了,你这才哪到哪。”

“你拍第二部电影时,因为入戏太深,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所以哭着写了遗书,还用盒子装着埋到了一棵树下面,后来出戏后就忘了把遗书挖出来。你猜……我现在在哪?”

车子适时停住,周廪闲庭信步的来到一处树荫下,随手拍了张照片给庞嘉齐发过去。

“说,你让我办什么事?”庞嘉齐看着照片,面色阴沉,语气阴鸷。

“没什么,帮我发个悬赏。”

***

成功拿捏住死对头的感觉果然极好,周廪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儿。

但到底心里还惦记着事儿,他这边刚在树下拿捏完庞嘉齐,便又匆匆忙的赶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楸楸的画室。

周廪和白辉去到画室的时间正好,画室里的小朋友们都下了课,现在正在排队仰着小脸儿,伸手接楸楸老师送给他们的大红花。

是只有很乖的小朋友,才能有的大红花。

目送着这个小家伙们一手拿着大红花,一手和家长手牵手,蹦蹦跳跳的远去,等到最后一个小朋友也被家长接走,周廪终于走上前。

“楸楸。”周廪下意识的喊出这个称呼,才想到,以他现在目前和楸楸的关系,这么称呼,是有些唐突了。

心里一丝失落快速划过。

却见站在门口的少年笑着朝他挥手,似乎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他把周廪和白辉都引进院子,还给他们搬了小板凳。

面对自己父亲的助理时,他可以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面对庞嘉齐时,他可以直接以对方的黑历史要挟。

但面对楸楸时,他似乎又感受到了记忆中熟悉的安心与包容。

仿佛他就算说出再惊世骇俗的话语,也总有一个人,会给予他耐心的倾听。

他是被他们重重保护着的珍宝,也是迷茫的指针,孤独的依靠。

“楸楸,我们有一个很长的故事想请你听,你愿意听吗?”

唐楸给面前的周廪和白辉一人递了一杯果汁,自己也拿了一杯,点点头:“好啊。我喜欢听故事。”

故事很长很长,长到是一个人四分之一的人生。

故事也很短,因为现在的周廪,要长话短说。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已经通过许多事情,验证了这份记忆的真实。所以,我现在更担心故事里的一个人。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一起寻找到他。”

“这次他没有遇见你,他该怎么办?”

认真听完了一整个故事的唐楸,看表情却并没有表现出急切。

他把果汁放在小石桌上,反而说起了其他事情:“小廪,我可以这个叫你吗?”

周廪自然点头。

“其实在你上次来到画室之前,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我们是同学,会在一个学校,经常上一样的课。”

“我见过你很多次。你说现实生活中的你,并不像故事中的那么幸运,很早的遇见我。但我看到的,却是哪怕没有我,也在一天比一天好的你,一定比小时候要好很多了的你。”

是很勇敢的样子,哪怕是被动的勇敢。

是每天都会进步一点点的样子,哪怕真的只有一点点,有时候稍微暴躁一点,还会有点退步。

唐楸想,他也知道儿童心理咨询中心的,从小时候家旁边的那个心理咨询室里知道的。

在那里的孩子,大多是有孤独症倾向的孩子。

但是,唐楸抬头,望向一直没说话的白辉。

但是,他之前没有见过面的,很好很好的小伙伴小辉,他的眼眸中,一直是有光彩存在的。

这是思考时才会产生的灵动光彩。

唐楸并不觉得,一份突如其来的记忆,就会给人这么大的改变。

因为一些精神病症,它们所改变的,不止是人的精神,还有躯体。

“小廪,小辉,你们听一听。”

听?听什么?

巷子里,传来踏踏踏的,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江迩和走在自己身旁的赵桉说:“用脚趾头想,你那个什么平行时空研究方案也不会通过的。实话实说,我现在都还在怀疑,你那个什么平行时空,是不是用来框我带你来找楸楸的。”

说话的江迩,自然舒展开的掌心处,细看能看出多了一道淡色的疤痕。

是那年他将刀架在那对夫妻爱若心头宝的亲生孩子脖子上,威胁着他们带他走出山沟,他怕自己的力气不够,制不住那个略胖的男孩,所以,他把刀刃攥的很紧,直到刀刃也割伤了自己的手。

血撒了一路。

回到C市后,他被父亲带到医院里,做了许久的复健。

再后来,在他父亲的画展上,认识了驻足在他画前的楸楸。

在踽踽独行的日子里,我们会自己救自己。

或者,自我们出生起,就会有一双抱起我们的手,我们本就不是踽踽独行。

也许没有那么好,但在那一刻,救生板可以是激起你勇气的任何人,任何事。

对于不能改变的过去,唐楸并不想要自己的小伙伴们每次回望,都是满心遗憾。他想要他们看看自己,也看看过去那些年,属于自己的救生板。

大概在每一个可能存在的平行世界,我们终会相遇。

在相遇之前,我们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