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卫永华两口子不在家,卫良峰腿脚又不方便,里里外外全靠她撑着,每天都是天不见亮就起床,一直到所有人都睡了,她却还不能上床。

十点过的时候,卫永民回来了。

卫子英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她奶在堂屋里骂人,浑浑噩噩间,只听她奶在骂什么冤大头,说什么对方根本就没意思,是在吊着人玩,不然,怎么都收了他一年多的东西,却连他们卫家的门槛都没跨过。

她奶骂得很凶,但她叔却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声都没吱。

只在她奶说什么把人带回时,才在急切中回了一句,说是还不是时候。

卫子英听到她奶骂了一句没出息,瞌睡虫上头,卷翘的睫毛扇了几下,就又睡过去了。

翌日。

放晴了两天的天,夜里又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

这一下雨,气温就陡然降了几度,眼看着就要起霜,地里桔子到了不得不摘的时候。一早,周桂把卫子英送到沟子里,让卫老太帮忙看半天,她则喊上卫永民和卫志勇兄弟,去了地里,连卫良峰都拄着拐杖,去帮忙了。

卫家自留地里四棵柑橘树,卫永民摘了一天,也只摘完两棵,还有两棵树的果子没动,趁着这会雨停了,周桂想把桔子全摘了。不然等到打了霜,桔子水分和口感就会变差,到那时再来摘去卖,收购站就要压价了。

卫子英去了卫良海家,乖乖巧巧的帮卫老太喂了鸡,又和老太太没营养的说了一会儿话,便撒着欢去了潘家。

她和潘玉华约好了,今儿要去她家学打草鞋。

潘家和卫良海家同在沟子里,离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五户人家,卫子英到潘家时,潘家的大人也都出了门,只留了一个眼神不是很好的潘家奶奶,在家里帮潘玉华搓谷绳。

潘家情况有些特殊,和村里其他的人都不同。

潘奶奶是战乱那个年代,逃乱逃过来的。据说,潘玉华的亲爷爷在四几年的时候,被抓了壮丁,一去就再没回来,那会儿潘玉华她爸潘宏军,还在他娘的肚子里。

潘奶奶生下潘宏军,就自卖自身,卖给了甘华镇上的一个大地主,给那家小儿子当奶娘,解放后,地主家放出来很多人,潘奶奶最后被安排到了左河湾,嫁给了左河湾生产队一个姓潘的老光棍。

这个老光棍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过后潘奶奶没再改嫁,就守着潘宏军过日子。

潘宏军其实不姓潘,真正姓啥就没人知道了。

不过改过姓后的潘宏军,倒是彻底融入了左河湾,没人再排斥过他,因为,他也算是承了老光棍的香火,逢年过节都会去给他养父上柱香。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潘奶奶一个人,好不容易拉拔大儿子,并娶了媳妇,但潘宏军一次生病,被医生判定,这辈子都难有孩子。潘奶奶的眼睛,就是那会儿给哭糊的,后来卫良忠在西口市捡回潘玉华,潘奶奶便做主,让潘宏军两口子把孩子要过来养。

甭管男女,好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