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的小虎儿, 亲热了一番。胡女跟在她的身后, 见来的这对年轻夫妇,华服丽衣,男的英俊而雄健,器宇深沉,女的花容玉貌,美眸里笑意盈盈,虽此前不曾见过面,却也猜知,必是他们在等的那对贵客,急忙跪地磕头。

絮雨知她会说些汉话,上去亲手扶起,问她行路辛苦之事。胡女态度极是恭敬,乃至到了惶恐的地步,回话之时,处处以奴婢自居,头都不敢抬起半分。

她虽身穿绫罗,但确实,妾也不是,身份仍是侍婢。絮雨见她拘谨无比,安慰了几l句,便放开,改问伯父和舅父,又问家中是否另有别客。因方才入内之时,看到府邸门口的拴马桩上,另外已系上了几l头坐骑。

果然,贺氏说宁王也来了,此刻都在书房里。筵席也已备好,只等他二人来。

“竟叫长辈等我们!我去请!”裴萧元忙往书房去。

“我也去我也去!许久没给阿公们磕头了!郎君等等我!”

青头抢着一同跟了上去。

书房里,裴冀正与宁王、崔道嗣在叙话。

白天,崔道嗣快到长安时,忽然借口腿伤停在临皋驿,不再继续和阿史那一道回,其实另有原因。

圣人此前不追究他投敌之罪,不但如此,还颁了个加爵厚赏的圣旨,赞他“忍辱负重”,最后关头成功阻止阿史那叛变朝廷,功莫大焉。然而,真正内情如何,他自己怎不明白。

就算他救卢文君有功,那点功劳,如何当得起如此厚封,全是沾了外甥的光,圣人替他圆面而已。他心里羞惭不去,唯恐被人背后议论,干脆连献俘礼也不回,能躲一时是一时。恰好那小胡女又来求救,他本就有些放不下,出了那样的事,怎忍心不管,将人接来后,左右没有故旧小辈,不用一本正经作正人君子状,索性放飞。白日里,教胡女写写字,念念书,所谓红袖添香,不过如此,再给她起名玉眉,乃“人似玉,柳如眉”之意,夜则拥被同眠,享柔情绰态,全是他前半生从未有过的乐事,日子过得甚是舒心,几l乎忘却愁烦,乐不思蜀,直到大丧噩耗从天而降,这才匆忙赶回。

今日到了,他实是生出近乡情怯之感,不敢立刻入城,原本打算等到外甥来接,他先探听下长安故人的口风,却没想到,外甥没等到,竟是裴冀亲自来了。

他与裴冀虽都是裴二长辈,辈分相平,但论年纪,裴冀比他大了一轮还不止,更遑论功勋威望和地位,竟劳他亲自出城来接,还叫他看到了自己带回来的胡女,当时羞惭欲死。然而裴冀一生几l度起伏,阅历至今,何事没有见过。寥寥数语,便化解尴尬,终于令崔道嗣安心了些,遂一道回城,为他和将要出京的侄儿夫妇设下今夜筵席。此事又被宁王知道了,不请自来。

三人正相谈甚欢,裴萧元入内,各行礼,请出入席。青头跟在他的后面磕了一圈头。裴冀是主人,笑请宁王和崔道嗣同出,忽然看见青头,叫他上来。

青头不知何事,哎了一声,上去等待。裴冀命老仆取来一只宫制的长匣,打开。青头探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