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规定女尊男卑, 男子没有社会地位, 为女子附庸。甚至很多大户人家的公子,贵族子弟都是不识字的,见识短浅,除了刺绣烹饪别无所长,势必要依附女子而活。男子没有财产继承权,不能入学读书,不能为官。世人衡量男子的标准以忠贞、温顺、美貌为重,男子无才便是德。男子在家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生女需报官府添丁纳税,获取正式户籍,生男则不用报备,也不入娘家族谱,当然也不必起正式的名字。

男子出嫁前随母姓,出嫁后冠以妻姓。男子卑贱,大多只以乳名或族内兄弟排行称呼。如男子娘家姓李,族内同辈兄弟行五,则出嫁前唤作李五儿;妻家姓张,男子出嫁后则称为张李氏;男子死时若为正夫可获得妻家祭奠,牌位上镌刻“张门某某之妻李氏五儿”。

苏眠的母亲是华国北方一个有名的药材商人,她一生只娶了一名男子为夫,夫妻俩人恩爱非常。可惜她夫郎早逝,只留下一个儿子。她专情不渝,发誓不再娶,将儿子作女儿教养,从小带在身边,传授他辨识药材和经商的诀窍。

苏眠因为聪明有才、性格独立、高大貌丑一直嫁不出去,更是招不到像样的上门妻主。二十二岁的时候,他母亲突然去世。他一个未嫁男子按照国法没有资格继承家产,也不被允许独立从事经营,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苦心建立的家产事业被族中几位表姨表姐瓜分。

他的表姨表姐虽然没有做生意的天分也不够勤勉,但到底不是败家女,他原本打算认命忍气吞声,想着凭借自己的能力帮衬她们,乞一席之地苟延而活。可她们竟然嫌他碍眼,忌讳他的才能,设计毁了他的名节,将他逐出娘家。

那时他是动了真怒。他偏不能让她们如愿去寻死轻生,因为他答应过母亲会珍惜自己的性命。他打定主意离开北方,向南漂泊,另谋生路,他想着将来如果有机会再夺回家产报仇。可一路行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让他渐渐醒悟,这世上男子想要凭一己之力出人头地有所作为,简直难比登天。

无论哪个国家,律法都规定,除卖身契之外的任何契约,男子都无权签订。官府只承认女子签发的印信为有效凭证。他就算想为他人帮佣,都必须找女子作保,也只能从作保的女子手中领取自己工作的报酬。

他被逐出娘家的时候身无长物,一路向南,风餐露宿饥寒交迫,又因为觉得报仇无望心灰意冷,身体终于撑不住了,病倒在一处荒郊野外。若非被妤卉的父亲所救,他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妤卉的父亲秦氏带着十岁的女儿离群索居,在山中自建了三间竹屋。那时的妤卉与现在不同,痴痴傻傻,虽然已经十岁,生活却不能自理,智力也与两三岁的娃娃一样,只能说些简单的句子。

苏眠在养病期间就发现秦氏不是寻常的村夫。秦氏识文断字,举止优雅,还身负上乘武功。他猜秦氏是为了躲避仇家才带着女儿在此隐居。

秦氏因十年前中了某种阴狠的毒药,毒性入体,逐年加剧,到现在已经耗得油尽灯枯,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天生痴傻的女儿。

苏眠为了报答秦氏的救命之恩,认秦氏为义父,立下誓言在秦氏去世后,将妤卉当亲妹妹一样抚养照顾一辈子。

半年后秦氏去世了,苏眠遵守誓言,留下来照料妤卉。秦氏在世的时候,凭借武功打猎砍柴与山外村子里的纯朴百姓以物易物,换取粮油布帛。苏眠不会武功,但是识得山中草药,懂一些医术,日子仍能维持。妤卉虽然痴傻,不过很安静听话,苏眠照顾她并不觉得麻烦。

苏眠渐渐开始喜欢上了如此简单的生活。

谁知十天之前,妤卉突然发起高烧,昏睡不醒。苏眠衣不解带,日夜伺候在旁,喂药喂饭,几近绝望之时,妤卉终于醒了过来。

这一次不仅妤卉烧退了,人也变聪明了许多,看似天真,不经意间却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成熟睿智。如果苏眠不是一直与妤卉生活在一起,寸步不离地照顾,他还真的以为妤卉换了个人。

虽然秦氏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过他们父女的真正身份,但是苏眠推测妤卉的生母一定大有来历,因为秦氏就不是普通人。再加上妤卉的变化,让苏眠沉寂已久的心不知不觉泛起了一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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