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黎棠x江听

07

婚礼现场,冬日草坪虽失去夏日的绿意盎然,却更显柔和温暖。

在层层暖阳的笼罩之下,鲜明复古的焦糖色与低饱和暗红的色调柔软热烈,仿若一颗醇厚的太妃糖,甜而不腻。

上午时分,阳光恰好的时候,江听与伴郎入场。

亲友们早已坐满宾客席,周闻和邹澄身着伴郎服,站在主舞台一侧,与江听一起等待着新娘入场。

黎棠站在红毯上,由黎清怡为她披上头纱。

缎面的复古长袖婚纱富有光泽度,柔软细腻,法式一字肩,露出纤细白净的后背。

她单手捧着捧花,在盖好头纱之后,挽住一旁梁开霁的手臂,由他送自己进场。

几乎是在黎棠与梁开霁往前走的那一瞬间,黎清怡就眼圈泛红,差一点没有忍住眼泪。

宾客们鼓掌欢迎,小花童在最前面提着小竹篮洒着玫瑰花瓣,乔曼茵和林念夏跟在黎棠与梁开霁身后。

黎棠就这样一步一步,在众人的注目中,走向陪伴她度过稚嫩青涩时光的男人。

他穿着修挺的西服,身影修长,望向她的眉眼,深邃而认真。

这一小段路其实很短。

黎棠却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她和江听足足花了十年,才终于正式走向彼此,走向对方的生命,走进他们的人生里。

梁开霁送黎棠走到江听面前,虚虚握住黎棠的手,递到江听手中。

手指相触的瞬间,黎棠发现江听的指尖微凉,手心却滚烫。

透过轻薄的头纱,她望着江听,眼尾轻轻扬起,露出璨烂笑意。

江听接住黎棠的手,对梁开霁礼貌说了一声:“谢谢爸。”

黎棠笑得更开心了。

梁开霁微愣之后,停留片刻,眼圈略红地看着江听:“好好照顾她。”

有时候,血缘并不是人与人之间唯一的纽带。

跨越血缘的亲情,反而更令人珍惜,更令人热泪盈眶。

婚戒是周闻的儿子送过来的,走路还有点走不稳的小奶娃穿着可爱的小西装,跑着过来送上戒指。在大家鼓掌的时候,他害羞地钻到一旁爸爸身后,抱住爸爸的腿,只露出个小脑袋。

互戴婚戒,掀起头纱,亲吻新娘。

早已排练过的流程,可是真的做的时候,黎棠竟感受到了江听指尖的微颤,感受到了他气息之间的紧张。

她一点都不紧张,一直笑着,笑江听太激动,笑他们终于在大家的见证下完成婚礼仪式,成为夫妻。

等新郎亲吻完新娘,主持人在说着喜庆的祝词,江听却没与黎棠分开,而是直接将自己笑得眉眼弯弯的新娘紧紧拥入怀中。

拥抱的每一寸力道,都是爱她的证明。

他从来不说自己这一路有多艰难,可是,他那些孤寂盲目的日子,是真实的,是一天一天熬过来的。

失去黎棠消息的那些时间里,他用尽一切所有可能的方法去寻找她。

知道她过得好,知道爷爷临终前的担忧,最后选择放弃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那个萧条的冬日,冷风入骨。

半年前,他在这个同样的地方参加邹澄婚礼,见到黎棠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竟是失语。

是激动,是紧张,也是不知所措。

他询问邹澄她是否已经结婚,知道她还是单身的时候,便没有任何犹豫,就做了决定。

他要找回她。

还是这个地方,还是一场婚礼,江听还是失语的状态,双臂用力,环拥住自己的爱人。

宾客们的掌声从未停歇,白鸽们纷纷展翅飞往天空,璨烂的礼花也纷纷掉落。

或许他们此刻,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

婚礼仪式在上午结束,喜宴定在中午。

大家的心情似乎都有些激动,昨天说着自己妈妈喝多了的周闻,在酒宴上也喝多了。

一直拉着黎棠让她一定一定要好好待他哥。

夏安雨好不容易才将周闻拉回到座位上。

所有人都很高兴,黎清怡也很高兴,却一不小心就抹起了眼泪。

梁开霁细心安慰着她,嫁女儿的心情,确实是矛盾的。

希望她过得好,又不舍得她就此离开。

黎棠一直将黎清怡和梁开霁的情绪看在眼里,开心了一整天的她,终于在喜宴快结束时,没忍住心内情绪,抱住黎清怡哭成了泪人。

妆也花了,再也不是今天最漂亮的新娘了。

……

黎棠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她和江听的新家的。

下午三点左右,婚礼差不多全部结束。

她在他们新床上醒来,却是晚上七点多。

累了一整天,黎棠回来之后就沉沉睡去。

她睡醒之后,恍恍惚惚从床上坐起来,脑子还有些懵。

若不是新房里的红色在提醒她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可能都在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家里好安静。

她新婚的丈夫呢?

黎棠尝试喊了一声:“江听?”

没有人应。

她坐着回了一会神,才掀开被子下床。

全身软绵绵的,骨骼之间还带着忙碌一天的疲乏。

黎棠走出卧室,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在江听的画室,找到正在画画的男人。

江听听闻黎棠脚步声,转头去看她,手中还拿着颜料盘。

他是很爱干净的一个人,即使在用油画颜料上色,也不会显得过于脏乱邋遢。

“睡醒了?”他问。

黎棠揉揉还困倦的眼睛,走向江听,直接钻到他怀里,搂抱住他的腰。

她乏着声应:“我睡了很久吗?”

“还好,回来之后就累到睡着了。”

“大家都回去了吗?”

“嗯,参加完婚礼,该醉的醉,该哭的哭,都各回各家了。”

“……”

黎棠仰起头,冲江听皱皱鼻子:“我合理怀疑你是在内涵我。”

江听笑了起来,胸腔有轻微的震鸣声,落到黎棠耳朵里。

“我哭得也不惨吧……”黎棠在自我催眠,“应该没有很丑?”

江听依然还是笑,在黎棠略带威胁的眼神中才稍微收敛一点,清清嗓子说道:“当然没有。今天你最漂亮。”

黎棠满意了,重新把头靠到江听胸膛前,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江听的画上。

是一幅未全部完成的油画,但是已经初具雏形。

“江听,你又画我。”

这次是穿着婚纱的她。

江听点点头,将手中还没放下的颜料和画笔抬高了一点,说:“你送的颜料,当然要送来画你。”

黎棠定了一下,抬头望着他眼睛,有些意外:“我送的颜料?”

是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吗?

她感觉到一丝的不可思议:“你都没用?这东西没有保质期吗?”

“我对你的爱没有保质期。”

面对江听忽然的告白,黎棠怔滞住,转而露出羞涩的表情。

“我在跟你说颜料呢。”

江听倒是一本正经:“我在跟你说我。”

黎棠:“……”

真是鸡同鸭讲。

她别开眼,手指轻轻戳江听的腰,问他:“你今天都不累吗,还有力气画画。”

“还行吧。还有力气。”

“我不信。”

黎棠像个羞红脸的小女孩,脸颊在江听胸膛蹭了蹭,小声说:“我要检验一下。”

江听听明白了,脖颈间突出的喉结轻微滚动:“你不累了?”

“累什么呀,你再动作慢一点,我们新婚夜就要过去了!”

“……”

江听还未有所准备,身上用来遮挡颜料的围裙就被黎棠拉扯了下来。

他被她摁到身后椅子上的时候,还想着说:“等等,别在这——”

黎棠坐到他腿上,手指一颗一颗地解着他身上衬衣的纽扣,固执地说:“我就要在这。”

江听:?

他举高手中的颜料盘,另只手画笔掉落,但是因为手指沾着颜料,不敢碰触黎棠。

自然也无法制止她的行为。

在衣襟快要敞开的时候,他艰难提出一个要求:“我手上脏,让我先去洗个手?”

黎棠这才停下,瞧一眼他确实沾着颜料的手,这会儿不害臊地说:“那你弄脏我吧。”

“……”

江听是真的无奈了,用手臂驾着黎棠的腰,与她一同从椅子上起来。

“我算是发现了。”

他放下手中调色盘,不紧不慢地说:“原来你喜欢刺激的。”

黎棠被噎了一下,红着脸辩驳:“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也一样!”

江听不置可否的地耸耸肩,说道:“我又没说怎么样。只是觉得……”

“我老婆好像有些急不可耐。”

黎棠抿了抿唇,哼,坏蛋,看破了还非要说破。

“今天我们结婚,你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吗?我这不是急不可耐,是在珍惜新婚夜的每一分每一秒。”

黎棠觉得自己的理由非常正大光明,不禁越说越有理:“哪有人在结婚当天,丢下新婚的妻子,一个人躲在这里画画的。”

“还说什么爱没有保质期呢,骗小孩的吧。才刚结婚,你就已经对我厌烦了。”

江听越听越觉得不对,怎么黎棠越说越歪了?

面对黎棠忽然委屈巴巴的眼睛,江听心内触动,她从小就喜欢用装可怜这一招。

他不免轻摇着头,笑着叮嘱:“好。等我五分钟。”

“我让你看看,我到底对你有没有厌烦。”

他又补充一句:“就在这,到时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