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盐铺子,天色已经黑透。

沈颂从马车上下来,没让小厮点灯,踏着铺前朦朦胧胧的月色,进了里院,今儿出来时,沈颂并没有关门,此时回来,那房门便如走时那般,大大地敞开。

青色的布靴跨上了门前的台阶,身后的阴影遮挡了屋外大半个月色,门内一片漆黑,也没有那股熟悉的药香味儿。

沈颂踏进门内的脚步,轻轻地顿了顿,却没有过多的意外,伸手掏出了袖筒里的火折子,屋内这才有了光亮。

一切都是他走时的模样。

她没来。

沐浴更衣完,沈颂平静地拂起了里屋的那道珠帘,到了床前,只见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褥子上放了一件折叠好的衣裳。

是今儿他给林冬披上的那件外衣。

沈颂轻轻地拿了起来,搁在了跟前的木凳上,躺上床,拉了被褥在身,那股适才进屋没有闻到的药香味儿,顿时扑鼻而入。

林冬每回过来,都会占他的床,是以,每回走后,被褥里都会留下一股幽幽的药香味儿。

沈颂压住了心口杂乱的想法,往里移了移,闭上了眼睛。

窗上月上枝头,沈颂却迟迟没有入眠,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今儿她说的那句,“奇怪的是,我并没有觉得伤心难过,好像还挺安心......”

沈颂突地一下睁开眼睛,朦胧的月色映在了幔帐顶上,触目冰冰凉凉,那脑子里窜出来的声音这才被驱散。

沈颂侧了一个身。

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心头慢慢地踏实了下来,十一年了,哪回她走,有超过三日的......

半夜时,屋内的窗户便有了动静。

闯开的窗户,“啪嗒”一声落下,接着那股淡淡的药香味儿便越来越近。

沈颂神色淡然地挪了挪,刚往里移了半个身子,身上的被褥便被人一拽,娇小的身形一瞬钻了进来,额头凑在他身边喃喃地唤了一声,“师兄......”

沈颂的胳膊搭在被褥之上,死死地压在了两人之间。

往日林冬见此便也罢了,乖乖地占着他半张床,不往他那边移,今儿却一改反常,一双小手突地从被褥底下的空荡处钻了进去,打破了两人之间暗里默许下的规矩,一下搭在了他的胸膛上。

沈颂此时就一层薄薄的衣衫,那处被她碰到的皮肉,霎时犹如被烈火灼烧了一般,沈颂脑门心一跳,沉声呵斥,“林冬!”

“我在,师兄......”林冬索性扒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沈颂。

林冬刚从外进来,眸子还未适应屋里的光线,这番瞧去,实则也没瞧清沈颂的脸,沈颂却将她凑过来的那张脸看得一清二楚。

月色一照。

那张脸美得似仙,媚得如妖。

沈颂的喉咙一紧,倒也有些日子没有这般近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