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筵笙簧意动,宴外宫灯熠熠。

三月的花和雪齐飘,美得很。

但这片天地对新郎而言,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司照立于屋檐下,雪花落在手上的时候,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殿下。”卫岭从后廊道急踱而来,“万烛殿有被打开的痕迹,但殿内灯烛并未点燃,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发现。”

司照:“丹阳观玄殊子呢?”

“暂时收押。但国师笃定说脉望已经出现在万烛殿,只怕还是怀疑到太孙妃身上,还好我们早到一步。”卫岭说到此处,稍顿,“另外,今夜有侍卫意图潜入东宫,汪森他们及时拦下,看上去都中了邪术……是受控于傀儡线。”

见司照未语,卫岭又道:“袖罗教的席芳应该也在宫内,此人最擅易容。但今夜宴内来客甚多,更有外邦,东宫卫也不便一一搜过去。现在看来,袖罗教真是有意要劫走太孙妃,可为何……”

这时候,言知行走来。

卫岭登时噤声。

长安异状频出,几桩看似不同的诡案串在一块儿,而大理寺少卿在此时失踪,诸多要务都一并压到言知行身上。

他规规矩矩冲司照施了一礼:“城中伥鬼大多尽除,护城河下的鬼阵业已填妥,引伥入城的瘴气尚未发现源头……”

太孙殿下新婚大喜之日跑来禀公务,依往日,卫岭必定出言讥讽。但他听闻昨夜殿下被伥鬼所缠,国师府犹疑之际,只有言知行坚持要破开结界救人,心情一时复杂。

言知行按部就班说完,司照稍稍颔首:“嗯。”

看他未走,“还有何事?”

言知行犹豫一瞬,问道:“左少卿当真是……堕神风轻?”

司照:“是。”

言知行显然不愿相信:“其中会否有什么误解?如果少卿当真是堕神,当年如何亲自熄灭神灯?何况他在大理寺这么多年,灭尽天下神灯,如若有心,早该重燃,何必等到今日?”

卫岭感觉他每一句话都在太孙逆鳞上乱蹦:“殿下同那堕神动过手,对方既已承认,你还有什么不信?”

司照却道:“纵是转世之躯,本人未必知情。”

言知行:“这话又是何意?”

司照道:“转世神魂与转世之躯最大的区别,在于伊始。自古神明飞升需弃肉身,也有初修为仙者不舍摒弃,借他人之魂豢养自己的肉体凡胎,从而历经轮回,若有朝一日重归于世,再附此躯,此为堕神转世之躯。”

换句话说,左殊同的肉身是风轻寄在人间的躯壳,而左殊同自己只是一缕孤魂野鬼?

卫岭喃喃道:“活了二十多年,查神灯案灭了多年,到头来发现自己竟是始作俑者留在人间的工具……左少卿也未免……”

未免也太惨了吧!

言知行瞳仁剧颤:“殿下,若这一切都非左少卿所愿,这……算是风轻夺舍,怎能说左少卿就是堕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