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算不出来。
说白了这是家务事,全看当事人自己如何选。
萝卜大棒也知道,她并不是想要从雁南归这里得到答案。
“家里头乱糟糟的,我只是想要找个人说说话。”
一场直播连线毁了很多人。
她那成功人士的父亲,她那优雅知性的母亲,以及他们那极为和睦的三口之家。
其实别墅纵火案的嫌疑人已经抓到,就是高明祥的亲生父母。
那天看到直播的不止萝卜大棒的父亲,她那个便宜弟弟的亲爹妈也看到了。
在知道儿子身份很可能暴露后,亲妈的意思是走为上策,毕竟拿着金主的钱养小白脸,还把她跟小白脸的儿子送到金主家养。
这事一旦曝光哪还有自己的活路?
但小白脸不舍得儿子啊,想带孩子一起走。
等到了高家别墅,才发现儿子被高天海活活打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不经打。”
小白脸不能忍,一股子怒火冲了上来,打晕高天海之后弄来了汽油,要让这豪宅给自己儿子陪葬。
“正好赶上我妈回来,她也被丢到了别墅里面。那两人正准备跑路,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反正高天海已经死了,死人无法给自己辩解。供词什么的,还不是小白脸说啥就是啥?
萝卜大棒对这事情的原委没啥兴趣,就觉得挺可笑的。
她妈一向眼高于顶,不把人当人看,觉得自己是晋城第一贵妇。
但贵妇又如何,还不是给一个不知道是小五还是小六的情妇当代理孕母?不要太可笑。
“我们本地的论坛什么的都在讨论这件事,在看热闹。其实看热闹的何止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就连家里其他人都在看热闹。”
老高家人还挺多,她父亲高天海兄弟姐妹有五个,母亲冉秀贞的兄弟姐妹少了点却也有三个。
“现在他们开始跟我争了,说遗产也有他们的一份。”
萝卜大棒笑得肩膀都在抖动,“大师你觉得好不好笑,我妈还活着,她的哥哥姐姐开始争遗产了,恨不得她现在就死。”
“我这个亲闺女还想着让她继续插管活上大半个月呢。他们倒是一个个把她当死人,其实也不是完全当死人了。这不,我舅舅在国外还没回来,但我前舅妈已经代表他来争遗产了。”
钱帛动人心啊。
尽管从继承法的角度而言,“他们没有继承权。”
第一继承人是配偶子女和父母。
高天海死了,偌大遗产由妻子和女儿继承。
冉秀贞如果挺不过去,那么这偌大的家业将会由萝卜大棒这个女儿全权继承。
当然这是在没立遗嘱的前提下。
萝卜大棒自然晓得,毕竟公司法务部那边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她。
“我这个前舅妈现在要我妈立遗嘱呢。”萝卜大棒觉得好笑,真不知道她舅舅到底给这个前妻许诺了什么,让她这么上心。
要知道当年舅舅出轨闹离婚时,前舅妈可是放狠话要老死不相往来呢。
“不过她可真是白费功夫,医生说我妈说不出话了。”火海里走了一遭,现在还能苟活都是因为医学昌明。
哪能指望那么多呢。
“手上的皮烫得连在一起,连写字都不能,现在啊,她也就是听到我的名字心跳会加速,其他时候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大师,你说她是后悔呢,还是在恨我毁了她的美好人生。”
在意外发生前,她是本地出了名的贵妇。
即便和丈夫的婚姻早已经名存实亡,两人在外面各玩各的。
但不妨碍她过得很好。
可现在,一切都被她毁了。
雁南归觉得刚才点的外卖不够吃。
生活有点苦,她想吃点甜的。但是老张家牡丹饼距离她住的地方有点远,雁南归选择下单后喊了个跑腿小哥。
也不知道现在去看牡丹是不是有点晚了,或许可以去看芍药?
雁南归当即决定下午去牡丹园看芍药。
至于眼下……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通俗点来说那就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如今冉秀贞躺在医院生不如死,那也不过是过去对女儿所为种种,报应在自己头上罢了。
“说得对,所以我想好了。”萝卜大棒笑了起来,“我要把这些东西都捐出去。”
雁南归倒是不奇怪。
“本来我就过得很好。”奶奶去世前,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她。
还给她买了房子,让她有栖身之所。
在这一点上,萝卜大棒比大部分同龄人要幸运。
没有父母的遗产,她也能过得很好。
她也不稀罕那些钱,因为现在她有了生活的目标。
“谢谢大师,说出来我心里头舒服多了。我家里来人了,不跟您说了,将来有机会我请您吃饭。”
说着就挂断电话。
高家一众人犹如蝗虫过境一般乌泱泱的过来,这其中也包括把直播间分享到家族群里的高明宇。
看着被家人亲戚团团包围的堂姐,高明宇觉得有点悲哀。
何必呢。
那偌大家产和他们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之前也没见他们对明君姐嘘寒问暖,现在上赶着有意思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高明君和他那死去了的大伯没什么区别,也是个再冷血不过的。当然,他不是说这冷血就是错。毕竟遇到这么个亲爹妈,冷血点也挺好。
“辛苦叔叔姑姑们特意过来,只不过医生说我妈状况很不好,但作为女儿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她?”
萝卜大棒本想着挤出一滴眼泪来,但她实在哭不出来,“我跟医生商量了,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抢救我妈,哪怕用我这条命换她一条命呢。”
高明宇:“???”
姐,咱演戏也得敬业点吧,你这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是打算拿金扫帚奖吗?
“小君啊,我们也问了医生,你妈现在这样活一天是受一天的折磨,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是啊,给她个痛快,让她跟你爸团聚去吧。”
老高家的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意见。
冉秀贞现在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算。
活着的话,万一真的治好了怎么办?这样一来她还得分走高天海的遗产呢,肯定会给她的哥哥姐姐。
那老高家岂不是吃亏?
说白了也是把萝卜大棒当个棒槌,认为高天海的遗产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高明宇听到这话撇了撇嘴,怎么都这么天真。
真以为明君姐会任由着你们摆布吗?
没意思。
高明宇正打算走,忽然间被喊住了,“明宇有没有出国读书的打算?”
“没……”
“有有有,这不是出国读书花销大,家里头供不起嘛。”
高明宇看着一脸谄媚的母亲,想要反驳但被母亲狠狠掐了一把,只能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那出国吧,三百万给你读书总是够用的。”
萝卜大棒很大方,四个姑姑叔叔每家三百万,随便找了个由头送出去。
就在老高家的人兴奋,觉得日后能够从这个侄女身上捞到更多好处之际。
丢出萝卜的人如今又给了一个大棒,“剩下的我会全部捐出去。”
捐,捐出去?
高明宇看着瞬间傻眼了的亲人们,忽然间觉得他这个堂姐可真牛。
一般人,可没这样的魄力。
说捐就捐,这可真是视金钱如粪土啊。
老高家的人不同意?
行啊,那三百万都别要了。
这场博弈很有意思,一群自以为聪明的大人,被一个年轻姑娘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你妈怎么办?”
冉秀贞活着,就不可能把所有资产都捐出去。
不捐出去,那老高家这四个家庭就拿不到属于他们的三百万。
她活着的时候,高家人是一分钱的好处都得不到。
现在半死不活还要阻碍他们发财,可真该死!
萝卜大棒只是耷拉着眼皮沉默不语,这可急坏了其他人。
没有继承权的一帮人,如今只能想办法。
“小君啊,你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尽可能的抢救,但这种程度的烧烫伤,说实在话你妈活一天也痛苦一天,要不咱们就规定个期限,在这期间要是有好转,咱就继续救下去,没有好转的迹象,那就别让她再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了。”
萝卜大棒抬头看着提议的亲人,“我听姑姑的,那就再坚持二十六天好了。”
“我妈生我养我二十六年,我说什么都要护她这二十六天。”
明白了。
死了的高天海不好说,毕竟人死了你也没办法找他报仇。
还活着的冉秀贞就成了出气筒。
过去二十六年我生不如死的活着,现在你也尝尝这滋味,就这么生不如死的活二十六天好了。
“这卡里还有一百万,就麻烦叔叔姑姑你们多上心,我妈这个人你们是知道的,最好面子,她绝对不希望让自己这么丑陋不堪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我走了。”
看着离去的萝卜大棒,高家一伙子人后知后觉——
一百万的照顾经费,供这26天花销。
花得多剩下的少,他们四家分赃就少。
花得少剩下的多,他们就能多拿钱。
老高家当即做出决定,“办理出院吧。”
回家弄个氧气管,供着氧气就行。
何必住在医院里一天大几千上万的开销呢。
浪费钱。
***
雁南归下午去牡丹园溜达着玩。
牡丹花都凋零的差不多,就连芍药都进入晚期,再晚两天只能看到绿叶肥肥。
网友们说的没错,老张家的牡丹饼比牡丹园门口这些好吃的多。
不太甜不腻歪,还有些花香。
雁南归准备明天上午去老张家店里再买点,刚巧她要去林家的洛城祖宅遗址,顺路嘛。
大概是说什么什么就来,雁南归刚坐上车就接到林小惠的电话。
“大师,我听到个特别搞笑的事,我家老祖宗被配阴婚了!”
听着那肆无忌惮的笑声,雁南归哭笑不得,这么幸灾乐祸,小心老祖宗晚上去找你谈谈心。
“就那糟老头子,竟然还有人相中他,也太可怕了吧。”林小惠都觉得荒唐,这确定不是瞎胡闹吗?
“不过也是,前几天我还看到新闻说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包养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恋老癖也不是没有。”
“对哦,之前还有个人,把看守果园的大爷给强了。”
林小惠之前就是做自媒体的,猎奇类的新闻没少看。
“都是艺术源于生活,但艺术还得讲究个逻辑呢,生活可真不需要。”
林小惠怎么想都觉得这事离谱。
配阴婚离谱,更离谱的是那家人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
那家孩子高考三次落榜,家里人着急的求爷爷告奶奶。
这时候祖宗显灵了,老太太托梦说,给她找个有才华长得好看的,她保佑孩子能考上大学。
“这下好了,被我后妈抓住把柄,爷俩都被送到警局去了。对了大师你知道为啥考不上吗?”
“那家孙子高考成绩三百七,竟然觉得自己七百三,非要考清北,能考上才怪呢。”
亲爹也不靠谱,自家孩子多少分都不知道?
就想着走邪门歪路。
活该去吃牢饭。
“对了大师,我听说你去了洛城,又帮着抓了个嫌疑犯?”
当初辛智明的前妻向妍在海岛旅游时丧命这事还真引发了一阵热议。
彼时还在做自媒体的林小惠都发了篇文章分析了这个案子。
大家都觉得向妍死得蹊跷,当地警方不做人。
但谁能想到,这件事背后竟然还有辛智明的影子。
“对了大师,你去洛城是因为你那个洛姨是吧?”林小惠瞎胡扯了半天总算进入正文,“你可以去洛城的书画协会问问看,洛云裳好像是书画协会会长的关门弟子。”
洛姨这么牛掰,竟然是关门弟子。
雁南归:“谢了。”
但这个线索很快就又断了,洛城书画协会会长阎富平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他夫人得了阿兹海默症,一阵好一阵坏,疯疯癫癫的。
“儿子出国定居再没回来,女儿之前倒是经常来看望,不过听说她男人生意亏空,欠了一屁股债,这不有段时间没来了。”
雁南归看着抱着玩偶当孩子哄的老太太。
正打算离开,老太太忽然间丢弃玩偶,“我不要,这孩子我不要了,快把她拿走,她是妖怪。”
养老院院长把孩子捡起来,塞给老太太,“哪里有妖怪,这是你的孩子。”
“不是,她是吸血鬼!”
雁南归:“……”
吸血鬼也算是妖怪吧。
这个老太太是阎富平的第一任妻子,跟阎富平离婚将近三十年,压根不认识洛姨。
不过她的俩孩子是跟着阎富平长大的,儿子在国外见不到,女儿倒是可以想法子见见。
雁南归想了想,打电话找公寓的管家。
梅成雪的人的确好用,“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见阎太太,我来安排。”
今天星期三,晚上还有直播。
如今都半下午了,雁南归不好再约晚饭,“明天上午吧。”
但她没想到的是,刚挂断管家的电话,阎富平的女儿阎金风就打电话过来,“你是大师对不对,我看到了你的传说,你肯定有办法对付恶灵是不是?只要你帮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给你。”
阎金风很着急,她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见雁南归没说话,阎金风连忙道:“我这里有我父亲生前收的弟子的所有资料。”
雁南归思忖片刻,“如果是恶灵,酬金十万。”
阎金风顿时失声大喊,“你还要钱?”
“当然。”洛姨的事情不过是自己好奇心使然想要知道,就算不知道也不碍事。
但那可是恶灵耶,十万块很便宜了好吗?
阎金风慌了,“我没那么多钱,三万行不行?”
雁南归:“那你干脆就给我两万呗。”
“行,那就两……”
雁南归打断她的话,“平安符两万一枚,童叟无欺,用过的都说好。”
两万块一个平安符?
你咋不去抢劫呢!
阎金风骂骂咧咧的挂断电话。
雁南归:“……”
脾气太过暴躁,对身体不好啊居士。
没多大会儿,阎金风又打来电话,“五万行不行?我真的没钱了,但我这里还有我父亲的藏画,可以送给你。”
阎富平生前虽然是洛城书画协会会长,但因为当年的捉刀代笔事件名声一落千丈。
昔日的弟子纷纷与之划清界限,就连儿子的事业都受到牵连,这才出国定居再没回来。
声名狼藉的人,他的作品不值钱。
“还有他生前的日记本,我都给你,行吧?”
正打算说话的雁南归,“……那行吧。”
下一秒阎金风的好友申请蹦了出来,通过后雁南归就收到对方发来的实时坐标。
阎金风:【北洛路153号,对面是家羊肉汤馆,能不能麻烦您快过来?】
下午四点半,距离直播还有三个半小时。
雁南归的确耽误不得。
北洛路153号是个照相馆,对比这栋商铺其他的店面,这个铺面似乎十几年没翻修过,十分的老旧。
招牌都有些倾斜,歪歪地挂在那里。
要是雁南归要照相,她才不会选择这家照相馆。
“你就是那个大师?”阎金风有点后悔了,虽然打电话时听声音就知道很年轻,但真人不能年轻啊。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她才多大点,懂什么啊?
又因为年轻被质疑了呢。
雁南归伸出手,刚要开口。
阎金风又道:“算了,来都来了,不过你要是搞不定那个恶灵,我一分钱都不给你!”
“那你先准备好钱吧。”
雁南归话音刚落,就被旁边裁缝店的老板给抓住了,“小姑娘,这店可不能进,闹鬼呢。”
说着还白了阎金风一眼,“你咋能坑人呢。”
阎金风本来就烦,听到这话更是恼怒,“你说谁坑人呢。”
“说的就是你。”裁缝店老板娘抓住雁南归的胳膊,“你不知道,之前她为了盘下这个店面,就给人使坏,原本的老板老赵没办法,只能把店低价盘给她。”
听到前店主的名字,阎金风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少他妈给那王八蛋说好话,他哪是被我逼得吗?他坑的我好不好?”
裁缝店老板娘跟阎金风吵了起来,街上其他店铺的老板客人们也纷纷出来看热闹。
七嘴八舌中,雁南归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北洛路是洛城著名的商业街,这边生意很好。
阎金风早些时候就想在这边做点生意,后来丈夫生意失败就越发的焦虑,经人指点自己要盘下北洛路153号的铺面,他们家才能时来运转,赚大钱。
但北洛路153号的照相馆经营的好好的。
人家老赵为什么要把铺子卖给阎金风呢?
一个想买,一个不想卖。
买卖没能达成一致意见,两边都不太高兴。
而这时候阎金风想了个办法。
“就上个月吧,没错,四月七号那天,有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这边拍照。”裁缝店老板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老赵拍完之后还要洗照片,他这边还用的胶卷,和现在那些什么数码不太一样,有暗房什么的我也不太懂。可是洗出来的照片上,竟然有三个人!”
这话一说,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觉得毛骨悚然。
“老赵吓得哇哇大叫,我们听到动静去看,还真是,那个胶卷底片上莫名其妙就多了个男人。”
“关键是我们明明没看到照相馆里出来什么男人啊,调监控也只看到那母女俩。”
看热闹的路人正在拿手机录视频,有的还索性做起了现场直播。
无意间闯入到直播间的网友看得一头雾水。
【现在这短视频群演的演技还挺好。】
【这是在讲啥?】
【我咋觉得那个人那么像熊猫的那个新主播啊。】
现场直播的路人很是热情的介绍,“灵异照相馆再现江湖,现场破案,老铁们多刷火箭,我带大家一起看!”
有人翻了个白眼,但更多的还是在听裁缝店老板娘说这事。
“关键是后来那娘俩来取照片的时候,老赵就多嘴问了句,那个女人笑着摇头,倒是那小女孩说,‘是爸爸呀。’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就被那个女人给捂住嘴,老赵也没能再细问。”
雁南归看了眼那门锁紧闭的照相馆,“后来这个女人又来了,对吗?”
“对,等到四月十五号,她又来了!这次穿的还不一样,是一身旗袍。”裁缝店老板比划着,“老赵洗照片的时候,又多出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长衫,就民国那妆扮的一家三口!”
“卧槽,该不会这母女俩也是鬼吧?”
“大白天的闹什么鬼,谁家鬼还能走在太阳底下?”
看热闹的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好在正在直播的在里面那一圈,占据了有利的地理位置。
【大白天的就这么刺激,我都不用开空调了。】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看到了,那不就是那个雁南归,她该不会是来捉鬼的吧。】
“就因为这事,老赵不敢再开门做生意了,这时候那个阎金风又来了,说愿意花钱买下他的照相馆。”
“咱们这铺子,虽说年头久远了点,哪个不止一百五六十万?可这个女人就给老赵八十八万,多一分都不给。”
“老赵没法子,只能忍痛卖掉。”裁缝店老板说起这事来就十分生气,因为低价卖出去,连累着他们其他店铺的价钱都下了来。
“要真是闹鬼也就罢了,可咱们一条街上的店,其他店铺咋没事?后来老赵跟我说,就是被这女人使了坏,他当时头脑发热吓得要死,这才低价出售了这店面。”
阎金风听到这话气得直挥手,“你胡说八道,我压根不认识那母女俩,我见都没见过他们。是那个老赵又跟我联系,说要把铺子卖给我,我这才凑钱买下来。”
“为什么是八十八万,那是因为我就这么些钱了!”阎金风也没完全说实话,之所以给八十八万,是因为高人指点,这是她的幸运数字。
必须按照这个数走,不然时来运转就会功亏一篑。
就算是这八十八万,她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凑齐的。
这话没作假,她老公生意失败后,家里头出现财政危机。
哪能像过去那样掏出个八百十万不过洒洒水的小事。
“要我说,还是这个老赵贼喊捉贼,知道这里出了事想要把这倒霉铺子卖给我。害的我也倒霉!”
阎金风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没错,肯定是他在捣鬼。”
【这女的神经病吧,那个老赵捣鬼把铺子价格弄下来,低价卖给她,是嫌钱多烫手吗?】
【哈哈哈,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都这样。】
【见识再短能有你的那小玩意儿短吗?】
直播的弹幕开始打架,倒是有大佬看不下去,送了几个火箭炮。
这让正在直播的路人十分兴奋,“感谢老铁的火箭炮,谢谢大家捧场,多捧场送个礼物哈,我继续给大家直播。”
【主播你快把镜头转过去,谁稀罕看你啊,我们要看熊猫的那个神算。】
【对对对,看看那个雁南归怎么说。】
【你们真不觉得这是剧本吗?为什么刚好遇到雁南归,还是在洋柿子直播,该不会是雁南归安排好的,要来跟小小白叫板吧。】
【白神什么人,又岂会跟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见识,搭理她都是给那个熊猫神算抬咖。】
负责直播的路人十分识趣,知道雁南归容易引发争吵,就把镜头对向雁南归。
雁南归留意到这点小动作,也只是看了一眼。
她的胳膊还被裁缝店老板抓着呢,“姑娘你评评理,老赵是脑壳糊涂了吗?折腾出闹鬼这事来把这照相馆低价出售?分明是这个女人在捣乱,还不承认!”
雁南归笑着安抚这个愤怒的中年女人,“阿姨,你们这边没打算拆迁吧?”
裁缝店老板当即道:“没有没有,我们这个商业街是十三年前建的,虽然那有点年头,但也不算太破。几年前市里头提过这事,说是要在这边建大商场,但我们这段是狭长地段,不合适,就换了个地方,新商场都建起来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说着。
这边拆迁拿地搞建设并不合适,所以不存在什么把商铺价钱打下来,便于拆迁这回事。
雁南归点头,“既然不存在拆迁的可能性,那可能是真的有点不对劲,我还是进去看看吧。”
裁缝店老板十分紧张,“闺女,不是非要拦着你,但这里面现在好像真的闹鬼,要不咱还是别去了吧。”
阎金风当即抓住把柄,“你也说了现在这里面在闹鬼。”
裁缝店老板也不遑多让,当即怼她道:“那这鬼还不是你带进来的?”
两人唇枪舌剑的吵了起来,太过投入都没留意到雁南归不见了踪影。
嘎吱一声,照相馆的门被推开。
正在直播的小哥第一个追上去,“我们现场观看熊猫第一神算子驱鬼。”
【妈耶刺激,可是我好害怕。】
【呜呜呜,亏得在宿舍,我已经把自己藏进了被窝。】
【被老板抓包到看直播,现在老板也会去看直播了。】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假的吧。】
阎金风这才留意到雁南归已经进了去,她有点怕,但是看到这照相馆门口这么多人呢,心想就算鬼也怕人多,这会儿阳气这么足,其实没啥好怕的。
咬了咬牙,跟着进了去。
照相馆里的布置比较老旧,一眼看去倒像是经济倒退三十年。
“我其实买下这个照相馆,也是打算继续做照相馆的生意,当初我念大学的时候还加入过摄影社,拍的照片还获过奖呢。”
阎金风小心打量周围,生怕忽然间从不知道的地方钻出来什么东西。
“我寻思着洛城好歹也是历史名城,我正好手头上也有些资源,回头可以搞些沙漠之行的敦煌风、古城之行的汉服风,搞些套餐,再加上是胶卷出片,弄出名堂来也能赚钱。”
雁南归看了她一眼,“想法挺好的。”
“是吧?”阎金风也觉得自己想法好,她毕竟还有些人脉,搞生意赚钱并不在话下,“可是这照相馆邪性啊,我接手后没两天,来这边暗房里洗照片。”
她指了东北角的暗房,“我正洗着照片呢,发现那药水不对劲。”
冲洗相片的药水有三种,显影液、停显液和定影液。
当时她正要把底片从显影盒里拿出来,忽然间觉得那显影液颜色不对。
“就特别黏稠,像鲜血!”
阎金风当时还不信邪的拿手去碰触,“我闻到了血腥味,真的,我不骗你。”
她吓得立马从暗房跑了出去,还把她新招聘来的员工给吓了一跳。
“真的我不骗你。”阎金风十分确定,那是血,甚至可能是人血。
雁南归往东北角的暗房去。
走到门口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你怎么会觉得那是人血呢?鸡血鸭血和人血的区别,你分得这么清楚?”
【卧槽卧槽卧槽,大师牛掰啊,一语中的,我觉得这个女的是在虚张声势。】
【其实仔细区分还是没问题的,但当时她处于慌乱中,怎么就断定是人血呢?】
【没错没错,前面的你说得对,我觉得这事很离谱。】
【主播人呢,还想不想要火箭炮,跟着神算子去暗房啊,在这看到个鸟?】
正在直播的路人有点怕,“我觉得这个照相馆阴森森的,进来之后就凉飕飕的挺可怕。真的,咱们就在这里看看得了。”
【火箭炮火箭炮,不要火箭炮了嘛?】
【人家一个小姑娘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卵蛋一个。】
年轻人选择无视这些弹幕。
但暗房里传来的声音又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这会儿有不少人都在这照相馆的门口。
虽说人多势众,但对鬼神还是有点怕的。
进来的还真没几个。
倒是那裁缝店老板进了来,甚至去了暗房。
“闺女,这哪里有什么血啊,我看闹鬼这事就是她在胡编乱造,怕老赵后悔再来找她,就编造出这么个瞎话来。”
雁南归看着干涸了的显影盒,伸手在里面摸了下。
“你没弄点鲁米诺来?”
阎金风听到这话愣了下,“那是啥?”
【好家伙,这个大师可以啊,还挺讲科学。】
【法医常用鲁米诺来检测血迹,不过她这么说,难道是这个显影盒里真的有血迹?】
【不会吧,真的闹鬼?】
看热闹的人群有的已经解释了鲁米诺的用途,可这却让阎金风更加慌张,“难道真的闹鬼吗?”
就连裁缝店老板都脸色发白,“不会吧,哪能啊。”
雁南归没回答这个问题,“你不是说店里还有个员工吗?女孩子吧,她人呢?”
阎金风有点慌,“她身体不舒服,最近我给她放假了。”
“那你可真是个好老板,对了放假还发工资吗?”
阎金风被问得有些神色不太自然。
【不太对劲啊,那个员工有什么问题?】
【我咋觉得这女人古古怪怪呢,她一个老板还能被员工要挟?】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员工抓住了老板的把柄?】
雁南归没再跟阎金风说什么,“我知道你人在这里,出来吧。”
说罢她又看向裁缝店老板,“对了阿姨,老赵当初洗出来的那一家三口的照片,你还有印象吗?”
“有有有,我当时还用手机拍了照片呢。”
裁缝店老板迅速拿出手机,“闺女你看,就是这个。”
“那你看看这个女人,跟这个小姐姐长得像吗?”雁南归指了指从人群中走进照相馆的年轻女孩,正是阎金风店里的员工。
阎金风霎时间面色惨白一片。
雁南归继续道:“你不觉得这个男人看着眼熟吗?像不像照相馆的老赵?”
裁缝铺老板也傻了眼——
别说,还真有点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