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X08在脑海中挥舞着它不存在的双手,欢呼尖叫。

徐寻歌唇角抽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郑重其事地放在贺承枫掌心,和他紧紧相握:

“我愿意。”

砰!

花花绿绿的小彩条在游客服务中心的大厅里炸开,X08旋转跳跃闭着眼,庆祝自己和徐寻歌抱上了真正的金大腿。

“来,跟我去走申请经费的流程,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自己申请。”

徐寻歌跟着贺承枫来到财务处。

贺承枫几个小时之前才领走了八百万现金和等价值的金条,看到他又来了,财务处的工作人员警惕地抬起头。

“您好,我要申请八千万的经费。”

“用途?”

“新员工的入职邀请奖金。”

财务处人员的目光落在徐寻歌脸上。

徐寻歌是现实扭曲者的消息,前天才刚被管理局知晓,分部的许多成员其实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么厉害的新人啊。”财务人员好奇地把申请表递给贺承枫。

贺承枫坐在桌前,示意徐寻歌靠得近些,挨个项目地解释应该填写的内容。

“等到你正式入职会有一个编号,入职流程现在正在审批,很快就会下来,工资待遇按照职称和绩效来算,七险二金,每个月至少一次的身体检查,每个季度都会有精神文明奖,根据任务情况下发奖金,提供免费食宿。”

这待遇应该是公职人员中的顶尖了。

徐寻歌嗯嗯听完,看贺承枫边教边填完了那张价值八千万的经费申请单。

“这样就可以了,一般三到五工作日审批结果就能下来。”

贺承枫放下笔,对徐寻歌道:“现在跟我去领制服,准备好了就可以入职了。”

徐寻歌讶然:“这么着急吗?”

贺承枫:“时间就是生命。”

确实。

经过自然博物馆里的一遭,徐寻歌对这句话颇有体会。

他跟贺承枫来到后勤,领了几身自己尺码的制服,迫不及待地换上。

和用现实扭曲者能力弄出来的制服相比,处理局的料子明显要好许多。

徐寻歌本以为贺承枫所说的入职,也就是做个登记。

结果推开大门,硕大的阶梯会议室展现在眼前,从前到后每一个位置上都坐满了人。

深色的特派员制服,蓝色的技术员制服,白色的医务制服……各种颜色整整齐齐泾渭分明,把徐寻歌吓了一大跳,迈到一半的步子都僵在半空。

贺承枫在身后轻轻推了他一下。

【怎么会这么多人啊!】

徐寻歌在脑海中怒吼。

他虽然是个美食博主,但拍视频从来不露脸,除了念文案之外也不会多说额外的话,蛮社恐的。

突然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徐寻歌浑身都硬了,只想转身逃跑。

徐寻歌用最快速度扫了一眼,嗯……看到了许静医生,当然,除了给他做过审讯和治疗的几人之外,所有都是全然陌生的面孔。

大家都在朝这边看,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徐寻歌深吸口气,心一横,咬着牙走进去。

不料真正让人头皮发麻的还在后面。

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中年男人面带热情笑容,将徐寻歌带到正中间。

“向大家隆重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目前已知的第三位现实扭曲者,徐寻歌同志。”

“徐寻歌同志前天在住宅区驱逐了巨蛛,终止了异常现实扭曲,又在昨天从自然博物馆进入2号世界,击杀锚点生物,更是将三百多名陷入幻觉中的被影响者唤醒。”

“毫无疑问,徐寻歌同志有着极其优秀的能力,为维护现实稳定做出巨大牺牲,现在,我代表异常事务处理局,邀请徐寻歌同志加入我们。”

徐寻歌:“啊?啊!”

哗啦啦啦——

掌声雷动,淹没了他的懵逼。

领导递来肩章,徐寻歌忙不迭地就要接,结果他手伸出去了,才反应过来,这肩章需要领导帮他直接佩戴。

赶紧迅速地把手收回,装作无事发生。

还好台下的各位都受过训练,憋笑能力很强,才没让徐寻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寻歌浑身紧绷地让领导给他戴好肩章,心想这下总算能结束了吧,他眼巴巴的盯着领导,领导却一点都没有请他下台的意思,而是将视线投向侧旁。

“贺承枫督查。”

“是。”

“请上台。”

贺承枫迈着极度帅气的步伐来到台上,站在徐寻歌身边。

“下面我将宣布本次会议的第二件大事,来自异常事务处理局总部的一级督察贺承枫同志,已经成为目前已知的第四位现实扭曲者!”

哗啦啦啦——

又是掌声雷动。

“徐寻歌同志和贺承枫同志两人将组成现实扭曲者小队,这是我们异常事务处理局从未有过的崭新突破,相信在两位同志的带领下,处理局维持世界稳定的探索能够获得突破性的进展,去发现更多关于2号世界的秘密!”

第三次轰轰烈烈的鼓掌。

徐寻歌人都麻了,完全不知道在所有人都盯着他的情况下视线该落在哪儿。

听闻贺承枫也成了现实扭曲者,和徐寻歌组成队伍,管理局的大家面色欣喜,整个阶梯会议室里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徐寻歌悄悄瞅了眼贺承枫。

年轻督查仍是那幅异常淡定的冷酷表情,似乎台下坐着的大家全都是石头。

贺承枫应该早就习惯了表彰吧。

主要徐寻歌觉得有点微妙。

他和贺承枫并肩在台上,身边站着领导,台下的同事们掌声雷动,对他们投以祝福的目光。

【我觉得这位领导可能更适合当婚礼司仪。】X08吐槽道。

徐寻歌从牙缝里挤出对它的回答:“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贺承枫扭头看了他一眼,很明显徐寻歌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那个神秘的系统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徐寻歌都忘记他们可以只凭意念对话了?

格外煎熬的入职仪式终于结束,走出阶梯会议厅,徐寻歌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他这辈子就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场面。

贺承枫:“待会儿去医务处植入一下身份芯片,我已经把你的通讯设备纳入处理局内网,有什么想要的资料,直接从内网查询就好。”

徐寻歌:“好。”

他终于又回到了房间,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

徐寻歌刚想摸出手机查看处理局收集的资料,突然想到还有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徐寻歌一个轱辘爬起来。

房间有个小型开放式厨房,锅碗瓢盆各种厨具一应俱全,很适合他。

但是,没有食材。

徐寻歌又跑去食堂,问后厨的工作人员要了些零零碎碎的食材。

和他之前大手一挥拿走各项物资相比,这些连塞牙缝都算不上。

徐寻歌满载而归地回房,刷锅开火,准备做饭。

把猪肉细细剁好,又将鲜嫩的笋切成小丁,同时泡上了海米。

等待海米泡开的功夫,徐寻歌把一整块豆腐切成寸二的方块。

花生油倒入锅中,油温逐渐升高,在七成热时,一块块地加入豆腐。

软白的豆腐微弹着滑入锅底,浸泡在浅黄色的油中,颤动着冒出细小气泡,文火慢炸,表面逐渐浮上一层诱人的浅黄。

徐寻歌用筷子翻面,速度飞快,第一块和最后一块翻到的间隔不超过半分钟。

原本在底面的部分已经被炸至金黄,再在油面上等待一段时间,就变成了格外诱人的发焦色泽。

此时的豆腐表面变硬变脆,不用再顾忌着它的脆弱。

徐寻歌把一块块方形豆腐放在盘子里冷却,捞出泡的差不多的海米,控水,剁碎和猪肉鲜笋混合在一起,加入生抽、老抽、蚝油、盐和少量的蜂蜜进行调味。

“适量”是中餐的精髓,而徐寻歌的天赋在于手感很好,总是能把调料加的恰到好处。

用手抓匀馅料后暂且放在一旁,稍作入味。

徐寻歌换了把更加轻薄的刀,在豆腐的四分之一处切开,只留一条边相连。

他掀开薄薄的四分之一层,把剩下的四分之三部分挖出方形孔洞。

这样,一个豆腐箱就做好了。

如法炮制地搞出了十二个豆腐箱,另一边的馅料也差不多腌制完成。

徐寻歌把锅里先前用来炸豆腐的油倒进油碗里,止余锅底的一些,一股脑地加入馅料和剁得细细的葱姜翻炒。

按照妈妈的口味,他还特地撒了些黑胡椒调□□味,迅速翻了几番,调匀味道后出锅。

炒好了的馅料蓬而不散,颗粒分明。

深色的猪肉,乳白的笋子,橙黄的虾米,和其中夹杂的丝丝葱绿,光是纷呈的色泽就格外诱人,更别说美妙气味随着热气飘散萦绕在鼻端。

徐寻歌用小勺把馅料填进豆腐箱,馅子只用去一半,剩下的他打算待会儿烙点春饼,馅料加上辣椒重新在锅里一转,卷着饼吃同样是绝世美味。

十二块豆腐箱整整齐齐地码好放进蒸笼,徐寻歌订上十五分钟的计时器,转头切了黄瓜和西红柿,放在锅里炒完加水,西红柿和黄瓜的汁液被煮出,辅以香油和醋,形成鲜甜口味,略带酸味的勾芡汁水。

计时器响起,蒸锅打开,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出,夹带着豆腐的香气。

原本炸过的豆腐更加水嫩,盘子中更是凝了一层蒸馏水。

徐寻歌夹出盘子,倒掉里面的水,浇上熬好的汤汁勾芡。

一份口感细腻,皮韧鲜嫩的豆腐箱就做好了。

徐寻歌把豆腐箱装进饭盒,又烙了五张小春饼。

管理局有给他准备日常衣服,换上之后,徐寻歌拎着饭盒先去食堂打了碗汤,穿过大半个管理局来到电梯处,学着贺承枫的样子,用虹膜解锁。

他的虹膜已经在进行身体检测时就登记好了,数据录入得非常快。

电梯门顺畅地面前打开,徐寻歌走上电梯,两分钟后,顺利到站。

这里并非他们进来时的花店,徐寻歌掏出手机看了眼定位,地图显示他正在市中心的一座游乐园内。

徐寻歌尝试着走出房间,回头看到门上贴着“员工通道,游客止步”的标识。

他找路走出建筑,游客们喧闹的声响铺天盖地地涌进双耳。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地抚摸着每一寸皮肤,徐寻歌此前从未觉得原来在太阳下散步如此美妙,浑身的紧张和渗透进骨子里的寒冷被悄然驱散。

他甚至在原地站了会儿,听一个刚坐完海盗船不舒服的孩子哭了半天,让属于人世间的吵闹,彻底驱赶走脑海里异形植物和巨大蝴蝶靠近的沙沙声响。

乐园还挺大的,从他出来的员工通道走到门口,少说也得十分钟。

徐寻歌刚走没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喇叭声响。

一个身着游乐园员工装扮的青年开着摆渡车靠近他,招呼道:“兄弟,要坐车到门口吗?”

徐寻歌朝他看去,四目相对的瞬间,确定对方也是处理局的工作人员。

“好啊,谢谢。”

他欣然同意,坐上了摆渡车的后排。

四条腿跑的当然比两条腿快,没一会儿摆渡车就把他拉到了游乐园门口。

徐寻歌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道:“去第一人民医院。”

前天躺在床上休息之前,他就想睡醒之后要好好做一顿饭,给住院的妈妈送去。

结果意外遭遇巨蛛侵袭,又进入自然博物馆,被拉去2号世界。

如今总算得了些许空闲,徐寻歌当然立刻动身去看望母亲。

无论何时,第一人民医院的门口和大厅永远都熙熙攘攘。

从全国各地舟车劳顿前来Z市是求医的人们或搀扶老人,或抱着孩子,流露出面对大城市的些许迷茫、畏惧和疲惫。

徐寻歌经过一位蹲在花坛边,用不锈钢碗喝泡面的中年男人,走进医院大门。

挂号处问诊台都排了老长的队伍,身穿红马甲的志愿者们忙个不停。

徐寻歌直奔住院部的后排楼,住院部相对安静一些,但人也绝对不少。

徐寻歌摸了下手中的食盒,确定饭还没凉,加快脚步。

他来到走廊转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身影另一头疾速走来。

徐寻歌第一时间就刹住闸,同时把食盒尽可能护在身后。

但对方显然没注意到面前有人,一头撞在了他身上。

身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惊呼一声,后退两步。

她浑身猛的一抖,如同突然因撞击回过神来,慌忙抬起头看向徐寻歌,露出抱歉的微笑:“不好意思。”

她个子不高,整个人称得上娇小,粗略看起来二十七八多岁的样子。

但眼角的细纹和脸上的印第安纹表明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徐寻歌注意到她脸色极其苍白,那双写满疲惫的眼中神情都有些恍惚,更是用一只手悄悄扶着墙,立刻道:“大夫,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稍微有点头晕。”

徐寻歌搀扶着对方在附近的长椅坐下,从口袋里翻了半天,只摸出一块薄荷糖。

这玩意儿可能起不到多少作用,但也比没有强。

医生明显很不好受,她闭着双眼,努力从恍惚中恢复过来。

徐寻歌看清了她胸前的名牌卡。

【赵春桃】

【肝胆外科】

【主任医师】

再配合上她白大褂胸前口袋里并排插着的五支圆珠笔,不难猜出绝对是个很牛的外科医生。

X08吐槽道:【原来医生都忙成这个样子吗?】

徐寻歌:【好医生很忙的,经常有各种疑难病号从全国各地专门找着看病。】

“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赵春桃坐了足足两分钟,才重新睁开眼睛,脸色好看一些了。

她的目光落在徐寻歌年轻的脸上,对他笑了一下:“谢谢你。”

徐寻歌:“不客气,大夫要多注意休息啊。”

赵春桃注意到他手中的饭盒:“是病人家属吗?”

徐寻歌:“对,我母亲在心血管科住院。”

赵春桃:“那你快上去吧,别让饭凉了。”

徐寻歌确定他应该没事了,也不再多留:“行,需要我帮忙叫护士过来吗?”

“没关系,我在这坐会儿就好。”

目送看起来只有大学生年纪的青年走进电梯,赵春桃重新闭上眼,用力捏捏眉心。

从昨天开始,她就经常眼前发晕,本来赵春桃觉得可能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就会有所缓解。

结果昨晚临近下班时,又来了一例急诊,需要她做手术。

手术结束后天都快亮了,赵春桃匆匆忙忙吃了顿手术餐,在值班室里稍微眯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坐诊的上班时间。

短短一个早上她看了整整八十个病号,期间就只站起身去上了一趟卫生间。

这样的日子,赵春桃早已习惯了。

她从十八岁开始学医,至今也有十八年了,博士毕业刚进医院的那几年,值班量才叫一个大,经常四十八小时连轴转,遇见病人比较多的日子,还有可能熬到七十二个小时。

现在她升到主任医师,很多工作由更年轻的医生负责,已经轻松许多了。

可能真的是老了。

赵春桃平时比较注重锻炼身体,之前状态都还蛮好的。

幸好没有撞到刚才人家的饭盒。

赵春桃想到那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蓬勃朝气,不禁露出苦笑。

其实不久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不过那时他扮演着搀扶者的角色。

半个月前,她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下班,在四楼分诊室外的走廊上遇见一个女孩。

她留着齐肩短发,焦虑地在原地来回徘徊。

赵春桃本来想从她旁边绕过去,结果女孩突然猝不及防地一转身,直直地撞在她身上。

对上女孩的眼睛,赵春桃几乎胆战心惊。

那是一双充斥着痛苦、癫狂和恐惧的眼睛,原本美丽的眼珠都因为瞪得过大,在眼眶中震颤。

所以赵春桃才能在每天遇见那么多人的情况下,时隔半月还清楚记得当时的情况。

她被吓了一跳,赶紧搀扶着对方坐下。

女孩的身体软绵绵又冷冰冰地挂在她半边身上,像是一条脱离了水面即将渴死的鱼。

赵春桃问了她一些问题,女孩都如实回答。

她说他叫沈鸣珂,是个作曲人,最近总是身体不舒服,仿佛有许多东西在空气中游动,张开嘴不断撕咬着她,皮肤下更是有东西在钻行,才想来医院看看。

赵春桃觉得像寄生虫妄想症,推荐她去看精神心理科。

沈鸣珂没有答应,只是握着赵春桃的手,紧紧盯着她。

赵春桃清晰看到自己的样子映在她形状似乎有些细长的瞳孔里。

自称沈明柯的女孩,对她露出一个凄惨又衰败的微笑。

“希望你不会变成我这个样子。”

她说道。

赵春桃一直都没放在心上,只当那是生活中的小插曲。

毕竟那女孩表现出的精神状况实在令人担忧,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相信的必要。

可如今,赵春桃心中竟生出了几分微妙的怀疑。

那天……沈鸣珂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的情况又怎么样了?

别乱想了,赵春桃你只是连轴转了一天,没休息好,精神恍惚罢了,你还当你是过去那个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都精神抖擞的二十岁年轻人啊?

赵春桃把徐寻歌给她的薄荷糖塞进嘴里,清凉的薄荷滋味沁入唇齿,驱赶走内心深处的焦虑和惊慌。

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赵春桃掏出来看了一眼,是她带的研究生。

“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赵春桃站起身,状态好了许多,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快步走向电梯,已经到了查房时间,今天有个准备进行肝脏移植的患者,需要做详细的术前问诊。

徐寻歌在电梯停在心血管住院部楼层时,就忘记了自己刚刚搀扶过的那位医生。

他克制不住激动的脚步,用最快速度来到病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推门进去。

母亲牧兰正靠在床头看电视,发现他进来,脸上露出欣喜笑意。

“这两天干嘛去了,发消息也不怎么回。”

在徐寻歌进入2号世界自然博物馆期间,母亲给他发了很多消息,还打了电话。

奈何徐寻歌在那边没信号,只是在被带到处理局之后匆匆忙忙地打了个电话,表明自己还平安活着,接着就累得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他睡醒后又进行了一系列的问话和心理疏导,给X08升级,得到各种处理局的福利,再参加入职仪式,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完,也过了挺长时间。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徐寻歌赶紧做饭过来,表明一切正常。

“吃午饭了吗?”徐寻歌问道。

“还没呢。”牧兰在医院住了三个月,但气色仍大不如以前。

徐铎海去世给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太大了,她本身心脏就不是很好,刚被送来医院时经历了好几场抢救,足足过了半个月情况才稍微稳定。

那半个月里,徐寻歌一边要处理父亲的后事,一边还要惦记着母亲的情况,简直忙得脚不沾地,每天睡醒枕巾都湿透。

徐寻歌抬起床上的小桌板,把食盒打开,豆腐箱个个饱满,汤汁诱人。

新鲜烙好的春饼被水汽蒸着,有些过于软了,但对口感的影响不大。

“哎呀,是我最爱吃的豆腐箱。”

徐寻歌把筷子递给母亲,坐在旁边。

有家人陪伴,内心所有的彷徨和无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牧兰吃了块豆腐箱,慢慢品尝着味道。

徐寻歌从小就喜欢往厨房钻,后来成了美食博主。

首先沾光的就是父母,那些在视频里被弹幕和评论嗷嗷叫着好想吃的美味佳肴,最后都进到他们嘴里。

最开始的那一年,徐铎海和牧兰笙胖了二十几斤。

最后夫妻俩痛定思痛,决定减肥。

当然了,减肥计划从来没成功过。

事实证明,上了年纪后,体重还是在正常范围内,稍微丰裕些比较好。

就像母亲经过这么一场大病,消瘦了许多,要是没有原本的脂肪支撑,身体和精神状态绝对会更差。

徐寻歌也吃了一块,伸手时袖口向上,露出手腕。

牧兰注意到他腕子的细小伤痕,立刻问道:“怎么受伤了?”

“哦,不小心摔倒在灌木丛里,被叶子划的。”徐寻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

“谁说不是呢,以后走路可不能低头看手机了。”

牧兰放下心来,吃过豆腐盒,喝了一口汤。

她抿了两下嘴,突然道:“小寻,这汤不是你烧的吧?”

徐寻歌讶然:“这都能尝出来?”

“对呀,我和你爸的嘴早就被你给养刁了,饭是不是你做的,一口就能吃出来。”

牧兰笑眯眯地道:“这种汤你之前在家也有烧过,会往里面加一些红豆,我看着做法和你之前的不太一样,而且也比较稠。”

“是我在外面买的,时间有点紧,做了豆腐箱和春饼就不及煮汤了。”

牧兰沉默片刻,轻声道:“要是觉得累,不用想着成天做饭给我带过来。”

“没有,我真不累。”徐寻歌解释道,“你看我最近精神状态也好很多了,之前就是熬夜剪片子,忙着补觉才一直没接你电话。我都三个多月没更视频了,观众一直在催更,催得我心慌,都把评论区和弹幕给关掉了。”

牧兰还不知道巨蛛的事儿,徐寻歌所谓的更新视频也只为让她放心下来。

短时间内,他不适合更新,得让大家忘得差不多才行。

陪着母亲说话,感受到对方渐渐放心下来,徐寻歌又打扫了病房卫生。

擦着窗台,他望向外面,忽然感觉到有那么几分熟悉。

天空中飘浮的白云化作浓稠雾气,自上而下的倾泻,淹没了车水马龙的整座城市。

面前的玻璃变得脏污,淡淡的血迹浮现出来,勾勒出手印形状。

他看到一具无头躯体,直挺挺地站在玻璃对面,原本长着头的位置顶着巨大花苞。

那个本属于他的躯体用力拍打着窗户,频率愈发急促,似乎拼命地想要进来,以躲避浓雾中追赶在他身后中的什么东西——

“小寻?”

母亲的声音如同一柱清泉兜头淋下,瞬间把徐寻歌叫醒了。

他涣散的眼睛迅速找到焦点,蓝天白云,楼下人来人往,温暖阳光落在身上,哪里有什么雾气?

徐寻歌愣了愣,看到窗户玻璃上映出他恍惚的模样。

他用力咬了下口腔内壁,在疼痛中露出一个寻常微笑,转头对母亲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