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民医院, 老干部病房内。

周文忠睁眼见到自己手腕上的针管, 两片嘴唇像是粘在一起说不出话,喉咙里发甜,胸口也十分堵得慌,连抬手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病房外的走廊里。

周卫民迎上张秀芳的眼神,小声说到:“不能给我爸汇报情况,他这时候全凭一口心气吊着。我大哥正在来的路上,我汇报一次,他心劲就松一分,很多病人家属就是不了解这一点,总觉得长辈等不到自己赶来。”

“唉。”

张秀芳擦擦鼻涕,看着眼前的4个儿子,推开门走进病房里。

周文忠脸色煞白,张着嘴喃喃道:“老大…”

“电话没打通,我让人去石家庄了。”

“老大…”

周文忠这会没了精神头,闭上眼休息。

厂工会人员和厂领导派来的代表,都在走廊里向周备荒了解病情,马华招呼着他们向大厅走去,蓝克昌的小汽车也从三分厂赶来…

第二天凌晨4点整。

周文忠没有吵醒陪夜的老三,拔下针头,自己穿鞋下地,透过玻璃向医院空地看去。

回光返照总是过的特别快,仅仅2个多钟头,疲惫感就铺天盖地涌过来。

周文忠靠在床头,房门打开,一道道人影黑影冲进房间里,周为民像是听不到一样,还是保持在椅子上睡觉的姿势。

“你们来了?”

曾经的枪下亡魂,一张张熟悉面孔,狰狞看向周文忠。

“杀的太多了,我根本记不住你们。我记得我杀的第一个人好像是叫三孩儿…不对!我在劳改营石头山上踹下去一个,当场人就没了呵呵呵…”

“第二个才是三孩儿和老蔺,还有个叫熊福生的来了吗?熊科长你在哪里?”

“神武门那场群架,我不知道砍死多少个。”

“小王庄里,我杀了10个。”

“原来我们野兔场有个人,也死在我手里。”

“看守所牛棚里,我也杀了不少,记不清,真记不清。”

病房里刮起阵阵阴风,周文忠看过去说道:“你们活的时候,我都不把你们放在眼里。哦对了,抄家时候我还杀了柳三他们8个人。”…

“嘎吱…”

随着房门打开,股股阴风停下。

周卫民从椅子上站起身揉揉眼睛,看向门外打招呼道:“大哥。”

一身85式军装,24岁正连职的周备战,扑在病床前,眼睛通红。

“爸。”

周文忠被他这么一摇,醒过来才知道刚才是个梦。

“来。”

周文忠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横七竖八用力拉,正房屋里…屋…屋…”

“爸!爸!”

“爸您醒醒!大夫!大…”…

身份证上44岁,真实年龄39岁的周文忠,彻底没有再醒过来的可能。

今天的丧事办的很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