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茄叶子簇拥之中,莱茵结束了通讯。
他凉凉地瞥向在一旁眼巴巴等待的凛冬将至和迪利普，随意点了点头，表示事情已经办妥。
凛冬将至顿时大松一口气,他谨慎地与身边的所有番茄保持距离,还注意不要踩到夫人们的脚……根，一点点倒退着出了莱茵的后宫。
迪利普现在跟凛冬将至关系不错,两人一边离开，一边勾肩搭背地闲聊。
“回去了，继续练级，还没通关老师给我布置的第三个洞呢。”
在第三个神代蛞蝓洞，因为那些黏糊糊的触手型生物真的很抗揍,不光有着超强的物抗魔抗，还精通缠绕技能，凛冬将至卡在里面很久打不通。
练级遇到问题是正常的,不过凛冬将至唯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他明明把《兄弟,你好香3》上传到了视频平台,结果却被审核毙掉了,理由是“涩情”。
凛冬将至：“……”
这下他真的懵了。
涩情？什么涩情？他的视频只有硬核的练级，不是他用剑抽打蛞蝓,就是蛞蝓缠绕他,这么纯洁的互殴关系，哪里来的涩情？
为这事，他长吁短叹，觉得审核很没有道理,还跟迪利普抱怨。
“我就搞不懂这个啊，今天又申诉了一下，晚上看结果。又不是那种主播,天天擦边，我真的只是在被蛞蝓打啊。”
迪利普天天在村里看大贤者和龙跑来跑去，对人外的魅力略知一二，此时无语地看着凛冬将至。
号没封都算你好命了。
莱茵待在自己的后宫里，两手叠起搭在锄头柄顶上，又把脑袋搁上去。看着迪利普和凛冬将至勾肩搭背的背影，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弟子什么时候跟拜尔诺玛那个天降者徒弟的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就像某种奇异的传承？
他哼笑了一声，刚直起身，眼尖地发现自己的锄头旁边，掉落了一只熟透的番茄，顿时发出大叫。
“啊！！！”
凛冬将至和迪利普没走远，闻声回头，就听到莱茵和番茄的激烈吵架声。
“让你熟的时候你不熟，非要现在熟！掉地上了吧！”
“……”
“你怎么老这样啊！你在意过我吗？你没有！跟你结婚那么多年，你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
“你说说，我都给你收拾多少次烂摊子了？我跟你讲，这次我真的不管你了！”
“……”
两人呆呆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莱茵跟番茄大吵特吵。凛冬将至在沉默之后，颤颤开口。
“不是，癫成这样吗？”
真的每次都会低估莱茵啊！在只有一方有嘴的情况下，这究竟是怎么吵起来的啊！
迪利普一脸麻木，这么多年了，他早习惯了。这种吵架看着激烈，其实每次都是老师退一步，含恨捡起地上掉落的师母吃掉，然后双方和好如初。
可这次似乎吵大了，因为在莱茵跟番茄吵架的时候，陆陆续续有许多个番茄开始从枝头掉落，掉到松软的泥土中。
莱茵气得嘴唇都在颤抖，他伸出手指哆哆嗦嗦指了半天，眼里甚至含了委屈的泪水。
“你……你就是故意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把所有掉到地上的番茄捡起来，依次查看枝头有没有其他要熟的，挂个小篮子保护起来，然后气愤地冲回家中，不多时，又背着小包提着圣剑冲出来。
“你自己过吧！”
剑圣放下狠话，愤愤地把小包裹往背后一甩，他要离家出走！
凛冬将至和迪利普这时才发现这次似乎吵得有点大，连忙冲上去劝。
“冷静啊，老师！”
“冷静啊！兄弟的老师！”
“田头打架田尾和，老师你要不跟我回家住一晚上冷静冷静，千万别离啊！会后悔的！”
“会后悔的！”
尽管两人已经竭力劝阻，可一个90级，一个蛞蝓，怎么拦得住怒火滔天的剑圣？最后一个搭在篱笆上，一个挂在树上，目送对方扛小包袱的背影远去。
凛冬将至看着自己的一层血皮，愈发觉得剑圣深不可测。居然能将他等级提升所增加的血量也计算在内，说打到一层血皮就打到一层血皮。
“老师呢？我老师能不能救一下？”
“我打打看大贤者的通讯。”
迪利普从树上翻了个身，他其实也不是很想打扰大贤者，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一般麻烦苏尔特大人的时候比较多。
可现在苏尔特大人出门去了，他们村缺了个负责村民调解的老龙舅，只能寄希望于大贤者从中调节一下。
然而事与愿违，迪利普的通讯没能成功接通。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正在送饭中，请稍后再拨。”
迪利普：“……”
大贤者这是干什么去了？
***
拜尔诺玛提起了请王宫厨房准备的那只装满食物的小篮子，离开学会会议室。
莫尔的葬礼前后花费几天时间，由于想要见这位贤者最后一面的国民实在太多，时间也就延长了一些，药剂的效果恐怕要过去了，拜尔诺玛得赶紧行动。
他提着篮子经过莫尔生前的独立实验室时，脚步略微停顿。妖精轻轻扣了几下门，里面果然响起了微带鼻音的声音。
“请问是哪位？”
嘉丽正在实验室中，臂戴黑纱，一边小声啜泣，一边整理着自己老师生前留下的资料。她是老师的弟子，这是她需要做的。
其实最初，嘉丽还哭着发誓，她要以弟子的身份帮老师继续他的项目，这样老师在冥河深处也能放心沉底。可是等看了几分实验报告之后，嘉丽恭恭敬敬地把这些珍贵的资料打上密封条，并哭得更痛了。
她没用，她是小废物，她甚至看不懂老师的笔记！
可怜的学渣甚至都搞不清老师那些凌乱笔记的页码，亲传弟子的buff那是一点都没加上，还好艾洛温过来帮了她一把，两人合力整理好大部分资料。
艾洛温的情绪依旧非常消沉。
“棺材……还会在纪念馆停放几天。”他低声说道，“想见莫尔最后一面的人太多了，还有从别国赶来的官员和代表，人人都很感谢莫尔在粮食增产方面为大陆做的贡献。”
越说，他越是悔恨交加。
“我要是当初跟着莫尔一起去就好了，要是我在那艘天空船上，就算拼上性命也要……”
嘉丽也哭着摇头。
“艾洛温大人，这怎么能怪您呢？我才应该在那艘船上，然后今天举行的就是帝国皇帝的葬礼了，我发誓。”
艾洛温：“……”
整挺猛，这就是二十岁法圣的底气吗。
拜尔诺玛就是这时候叩门的，他低垂眼睫，手中还提着一整篮的食物。
看他这副模样，两人立刻意识到，他这是要去再看一下莫尔，正好此时天色昏暗，纪念馆关闭，是他们这些老友单独去说说话的时候了。
“我、我也想给老师带点吃的，我亲手做一点！”
嘉丽慌乱地站起来，要去借王宫的厨房给老师准备点贡品，艾洛温叫住她。
“去我的私人小厨房吧，那里材料都有，我也想……给莫尔最后做点橘子蛋糕。”
艾洛温做了自己最拿手的橘子蛋糕，嘉丽也亲手烤制了一些饼干。制作蛋糕胚的时候，艾洛温咬咬嘴唇，声线颤抖。
“莫尔这一生……太苦了，我要多给他加点糖，让他在冥河里也能感觉到甜。”
他毫不犹豫地将整罐糖倒入蛋糕面糊中。
“呜呜呜！老师真的太苦了，我也要给老师多放一些糖！”
嘉丽也毫不犹豫，将整罐糖倒入准备的饼干面糊中。
在旁边默默打下手帮忙的拜尔诺玛见状，下意识地伸了伸手，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来阻止这致死量糖的加入。
等到了纪念馆中，水晶棺里，贤者静静安睡着，整理好的绶带和法袍铺展开来。嘉丽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她一边跟艾洛温一起把准备好的贡品摆了满地。
“老师！呜呜哇！”她大哭道，“你死得好惨啊！”
“莫尔！呜呜哇！”艾洛温也大哭，“你死得好惨啊！”
空旷的大厅中回荡着两人抱头痛哭的声音，拜尔诺玛默默把准备好的食物从篮子里一一拿出来。他欲言又止，想对哭成一团的两人说出真相，又觉得展示事实可能比说要来得好。
“……够不着啊。”
幽幽的声音回荡。
“哇呜！老师！你我阴阳两隔，当然够不着啊！”嘉丽还在暴风哭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艾洛温大人，刚才是您说话了吗？”
艾洛温也一脸迷惑。
“什么？刚才不是你在说话吗？”
他们两个都没说话，难道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拜尔诺玛在说话？正当他们面面相觑，要回头询问拜尔诺玛时，那个有气无力的幽怨声音再度响起。
“吃的摆那么远，够不着啊。”
听出声源地是那口水晶棺，艾洛温和嘉丽都呆住了，拜尔诺玛在他们两个身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露出笑意。
莫尔，饿着肚子还能皮一下。
他还没感叹完，莫尔已经揭棺而起，迫不及待地扒在棺材边缘，向摆在棺外地面上的食物奋力伸出手。
“饿死我了饿死我了饿死我了！前两天还是靠药剂维持，今天这一整天我可是活生生饿过来的啊！快把蛋糕和饼干递给我，摆那么远还让不让人吃啊！”
在惊呆的两人面前，莫尔一个下腰展现自己的柔韧性，一把捞起了摆在地面上的蛋糕和饼干，就往自己嘴里塞。
“一看就是新做的，艾洛温你的橘子蛋糕真的是一绝，还有嘉丽的小饼干也是，我他喵吃吃吃！”
拜尔诺玛可是见证了那些蛋糕和饼干诞生的全过程的，当即阻止。
“等等莫尔，那些里面加了很多的……”
糖。
来不及了，莫尔已经把蛋糕塞进了嘴里。
下一秒，命大的没有被帝国的刺杀带走的莫尔贤者就软软挂在了棺材边缘，颤抖着抬起一只手。
“是……呃……是刺杀……”
颤巍巍抬起的手落下。
死因：血糖飙升。
“想提醒你来着，结果吃得那么急。”拜尔诺玛无奈上前，将自己带来的那篮食物挑出几样，递给莫尔让他补充体力，“不过也怪我，没想到整个流程会拖长，该在棺材里给你准备点食物的。”
已经陷入某种呆滞状态的艾洛温和嘉丽：“……”
在棺材里放食物，别人在棺材外头库库哭，莫尔在棺材里面库库吃是吧？
艾洛温回过味来，他惊喜地把搭在棺材上的莫尔摸了摸，捏了捏，揪了揪，又啃了一口，确认是活的，更加惊喜地看向拜尔诺玛。
“莫尔没死？！”
“对。”拜尔诺玛笑着颔首，眼中是庆幸，“送莫尔的时候聊忘了，刺杀发生的时候，我也在那艘天空船上。”
艾洛温顿时发出一声短促的猴子的叫声，兴奋的。
莫尔捂着脸上的牙印，艰难挣扎起来，咬一口拜尔诺玛递给他的面包。
“其实这次也挺险的，就差了一点点。”莫尔现在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那边是真的想杀我，派出了两名至少法圣级别的人，把整艘船全炸了。”
艾洛温的表情顿时凝重，这种情况的话，真的是铁了心要杀莫尔，就算他或嘉丽跟着都没用，遇上战斗经验丰富的法圣，这里恐怕会再多两口棺材。
……幸好有拜尔诺玛。
莫尔把棺材板横过来架在棺材上，给自己当桌子，陆续把食物摆了满桌。
他坐在棺材里，跟朋友和弟子交流劫后余生的喜悦，说着当时情况的险恶，白花堆在他腿上，夹在他领口，随着他的笑声和挥动的手臂震颤。
为葬礼堆叠的暗色纯色布景中，反射进纪念馆的银蓝月光下。
嘉丽看着还活着还生动的老师，看着一脸埋怨又故作镇定的艾洛温，看着微垂眼帘但不掩轻微笑意的大贤者，她慢慢睁大了双眼。
——贤者们，在说话。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令她很有流泪的冲动。
或许是为劫后余生。
或许是为没有错过。
或许又是为师长们在死亡环绕之中的谈笑自若。
“所以，你会就这么算了吗，拜尔诺玛？”
艾洛温也拿了一只泡芙吃，他深知妖精的掌控欲与报复心，刚才他已经了解到，这次莫尔遇刺是帝国的手笔，小心眼的妖精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从帝国暴露开始，攻守的位置，已经交换。”拜尔诺玛的菱瞳中毫无感情，“我现在大概能猜到帝国的目的，虽然我并不是很明白，这本该放长线布局的局面，为什么要仓促动手。”
如果是拜尔诺玛自己，大概会花费五到十年左右的时间，拉拢足够的盟友，再进行一个立法，限制他作为大贤者在大陆上的权力。
盆景的完整性，拜尔诺玛还是比较注重的，平时捉害虫归捉害虫，要是真遇上什么会把盆景摔个角的情况，他说不准真的会束手束脚。
毕竟投鼠忌器，破坏太容易，而建造太困难。
放长线，变数当然会增多，被拜尔诺玛发现的风险也会增大，可回报是丰厚的。现在帝国这么仓促动手，倒让拜尔诺玛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布局这么高端？
前半段还看得懂，后半段完全莫名其妙。
帝国的前半段布局还会让拜尔诺玛回忆起在不落要塞的王庭中，与师长面对面下棋的那些时刻。
他们眸光闪动，言语误导，各自藏牌，再徐徐展开，有时候一盘棋要下一整天，胜负难料，那也是拜尔诺玛少见的会感到压迫的时刻。
可是从行刺开始，简直像胡闹一般。
嘉丽忍了忍，到底是师长们的场合，她没有说出自己的不成熟猜测。
有没有可能，帝国的队伍里有猪队友呢？
比如一出手养死一缸菌，一绊倒扯掉整个实验室供电线路的那种猪队友。
这个猜测有点离谱，她忍住没说，看到老师一直在吃东西，她忽然想起什么，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等等，老师在吃东西，那团队里的其他人呢？”
她看向其他那些不透明钉得死死的棺材，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团队里的其他人也像老师一样都藏在棺材里吗？
“当然不会那么麻烦。莫尔是必须要出现尸体，这样才能成功打消帝国的疑虑，其他人倒是没必要躲在棺材里受罪。”
拜尔诺玛起身，他来到旁边的一口棺材前，食指一抬，棺材盖自然打开，露出填装着同重量同面貌人偶的内里。
“那其他的人现在在……”艾洛温喃喃问道。
拜尔诺玛合上棺材盖，笑了笑。
“他们现在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艾洛温，你掀我斗篷的下摆干什么？”
艾洛温默默放下拜尔诺玛的斗篷，没有啊，斗篷底下也没有小人啊，怎么说那些人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呢。
拜尔诺玛真被他逗笑了，什么迷信啊，他的斗篷底下就是艾洛温认为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吗。
“是我觉得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我自己肯定不能算在其中的。”妖精的菱瞳微弯，“放心吧，比起我这种一天送一顿饭的，他真的很会照顾人。”
***
篝火熊熊燃烧，火边架着滋滋冒油的全羊和整鸡，炖菜也在散出浓香。
哥布林乐师拉开风琴，唱出属于荒野的歌，哥布林舞者则旋转起舞，炒热整场篝火晚会的气氛。
一名学者正在埋头苦吃，哥布林厨师端着托盘来到他身边，将美食一一放下，半长獠牙呲出嘴角，脸上堆满殷勤友善的微笑。
“再给您现切一份烤肉吧，四角魔羊刚刚烤好，皮还是焦脆的，给您裹上一层秘制酱。三倍芝士的披萨您看还要不要来一角，超长拉丝。”
“这份是时蔬烩奶油，再加杯果茶怎样？清甜！清爽！一口咸一口甜，咸甜永动啊！”
“您多看一眼的龙虾也给您放手边了，随意取用哈。”
“唔唔唔唔唔！”
太好吃了，好多好吃的，好热情的接待，学者已经吃得泪流满面。
他还在吃，旁边吃完的同事已经开始聚在一起打牌下棋，还有举着扩音石唱歌的，还有做脸的，还有经络按摩的。
莫尔贤者！您走得早啊！谁能想到被藏在帝国境内可以这么爽！
宴会的举办者姗姗来迟，或许他也是有意来迟，只为让在场的学者们不必拘束，更自然的吃饭和玩乐。
学者连忙抬头，只见身旁的哥布林们纷纷停下动作，恭敬有加地向对方行礼，口称“无上陛下”。而来者本身，黑发金瞳，脊背挺拔，着装隆重，一侧额发向上梳起，眼帘上似乎也心机地点缀了淡闪。
英俊，富有，有威严，举止得体而潇洒自若，拥有一整支哥布林大军，实力深不可测——无疑是这名叫做“苏尔特”的青年给予在场学者们的第一印象。
“住得还舒心？吃的也还习惯吗？”
青年极有风度地一一回应了场中学者对他的感谢和寒暄，唇角微勾，在餐桌旁的学者身边落座。
“十分抱歉，临时开辟的洞穴可能局促了些，委屈各位了。”
学者呆呆地回忆了一下那个堪比总统套房的独立山洞。
……比他家房子都大。
“怎、怎么会。”学者结结巴巴，“住处已经足够大了，三餐还这么丰盛，白天还有娱乐活动，真的已经很好了，其实不用这么好的。”
好到让他每天玩完回房间，都会自我唾弃，克里斯啊克里斯，你怎么能如此堕落，你想永远都只是见习贤者吗？
然后第二天，吃，睡，玩，克里斯啊克里斯，你怎么能如此堕落！
第三天，吃，睡，玩……
青年的金瞳中沁出笑意，这份笑意或许可以被称为爱屋及乌。
“不必妄自菲薄，你们是诺诺的朋友，好好招待你们是我应当做的。”
学者克里斯被感动到一塌糊涂，天啊，果然是因为大贤者。接待得这么妥当用心，等他见到大贤者，少不得多夸两句。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龙的嘴角微微上扬。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俘获了诺诺的朋友和同事们，诺诺身边必定日日围绕着关于他的美言，何愁他大业不成！
龙的脑海中，一只爱情鸟跳跳哒哒，在另一只爱情鸟面前开——屏——
开——屏——
又是寥寥两句闲聊，学者克里斯顿时觉得对方谦逊、随和而知识渊博，越聊越投机。苏尔特文化人已经快装不下去了，他强作镇定，旁敲侧击地打探起来。
“最近诺诺好像很忙，送他一抬肩颈按摩的古代仪器，不知道会不会有所帮助……”
“唔，大贤者好像对外物没那么热衷来着。”学者克里斯忖度着，“最近大贤者的忙碌主要是因为我们天空船失事的这件事，看起来是帝国所为，解决这件事可能比肩颈按摩更能缓解大贤者的疲劳吧。”
他刚说完，下意识侧了下头，发现黑发青年正在旁边用小笔头在本子上一字一字地记着什么，握笔的姿势略有僵硬。
学者克里斯：“……”
怪了，怎么感觉这位先生突然文化有限了起来。
他发誓自己没有认真偷看，只是学者终究敏锐，对方笔杆微动，似乎在写“帝国”这个词，还写歪了一个字母。视线顺着笔杆延伸，克里斯隐约看到本子的前一页写着另一个词。
【蚊子3865号（已击杀）】
学者克里斯：“……”
帝国居然能跟蚊子归类在一个小本本上，这到底是……啥啊？
未知令人恐惧，也令人好奇。克里斯保持斜视，见对方写上帝国大名后，心满意足“吧嗒”合上这个小本本，本子皮上赫然有几个大字——
《龙の仇杀全家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