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临其实很想问她为什么对这个人如此执着,但又心知这不是他该问的问题,因此只叹着气实话实说:“不能。”

“为什么不能啊。”她愁眉泄气,“我还可以再努力一点的。”

“多努力都没用。”

对于这种话题,他向来是直白又残忍,“他天资本就在你之上,你不能要求天才都停在原地等你去追。”

“而如他这般的剑修,但凡还活着,就永远不会放慢步子。”

大师姐才想起来这层常识,无不遗憾地沉吟良久。

随后忽然她转过眼眸,托腮的姿势倒是未改:“那师弟,你打得过他吗?”

旁边的奚临短暂地沉默片晌。

“不知道,得交手之后才清楚。”

她闻言,心里很明白地意识到这辈子要手刃前夫恐怕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了,师弟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结论,反而谨慎地如此模棱两可,证明白燕行是个连他也要慎重对待的人。

他都未必能赢得轻松,自己这个还要靠人指点的半吊子又有什么指望。

瑶持心漫无目的地发着呆,思绪在星光璀璨里徜徉,恰好一颗拖尾星横空滑落。

“啊,对了。”

她一抚掌,想起什么来,“烦扰你帮我修炼这么久,还没谢谢你呢,师弟想要什么?我有一套大师出品的月涌软甲,正适合你们剑修,你拿去穿好了。”

奚临身形未动,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不用那个。”

“那你有什么喜欢的?我好歹得谢你点什么吧。”大师姐发愁地捧着脸,“否则总感觉自己像是白占你便宜。”

瑶持心听到他漫长地吸了一口气,隐约是在仔细思考。

奚临忽有所感地眨了一下眼,一川疏星明月皆在他瞳眸之间。

“这样的话……”

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小巧的兽骨排箫递到瑶持心面前,“我想听《浮槎》,师姐可不可以用这个吹给我听?”

那箫瞧着很有些年纪,斑驳多伤,看就知道是旧物。

要听小曲儿,还要用指定的乐器,不得不说,虽然要求并不出格但颇为猎奇。

大师姐接在手中,宛若捧着件古董,嘴里一边找调子一面嫌弃道:“师弟,你的品味好老派啊,我爹那个年纪的人才爱听这曲子。”

奚临不管她:“你吹就是了。”

瑶持心试了几个音,借月圆的霜重孤凄,吹出一段幽梦清都般的婉转古调。

小调平和沉静,在星汉西流的未央长夜下轻柔无比。

排箫的声色比埙更清亮,却比笛厚重,萧索空灵,给这首本就古老的曲子平添几丝苍凉……如果不是吹曲人三段一错,大概还能再悠扬一点。

“嗤——”

栖息在附近的鸟雀扑棱着离枝而去,当大师姐唇下不慎又吹出个蹩脚的气音时,边上倚树而坐的奚临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瑶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