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雁握着笔,趴在桌子上,真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就看个话本,还能摊上事。

那这话本里的素材和反派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么像也不是她造成啊,她又不是写手!

她叹了口气,认真回想了一些土味情话,忽然觉得写这么一封充满仰慕之情的情书也不算很难,她提笔就写,好似文思狂涌,滔滔不绝。

玺衡就坐在一边的藤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督促听雁。

此刻见她老老实实坐着,竟是下笔如飞,忍不住有些好奇,视线往桌面上的字看过去,只是还没等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听雁一下就抬起头,一本正经道:“师兄我还没写好呢,不许偷看!”一边说着,她还一边用手遮住了字。

玺衡被当场捉住偷看多少有些窘意,他哼了一声,道:“师妹不要拖延时间了,还是快写吧!”

听雁也哼了一声,调转了个方向,背对着玺衡写。

玺衡:“……”

默背土味情话,再加上一点甜言蜜语,听雁写得很快,收笔后,她自己端详了一下这写满仰慕之情的情书,很满意,理也直气也壮了,转身将情书交给玺衡。

玺衡看她两眼放光,一脸兴致勃勃看好戏的模样,忽然微恼,本来让她写这东西是有折磨她的意思,怎么现在竟是有一种折磨自己的错觉?

“师兄请一阅!”听雁满脸期待。

玺衡却微微笑着,将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叠起来收进怀里,也不和听雁说话,直接转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这小飞舟只有一间房间,出去了就是甲板。

现在天色还早,听雁还想出去吹吹风看看蓝天白云,结果跟着玺衡走到门口,就见门直接从外面关上了。

要不是她动作敏捷,差点就要撞满脸血。

“师兄!”听雁一边摸摸鼻子喊玺衡,一边试图推开门。

门反正是推不开了。

她只好回到床上躺下,那本看了一半的话本被玺衡拿走了,此时也没心情看别的话本,也不想修炼。

正想睡大觉时,她忽然想起来反派说过,那问心草现在就在她的乾坤袋里,忙坐起来翻找了一下,这一找,果然找到了那株被她亲手摘下的问心草。

草叶依旧绿得发光,充盈着灵气。

她盯着看了会儿,手腕一转,便有灵火在掌心烧着,她掌控着火候,将问心草置于其上,嘴里嘀咕着:“我真善良。”

虽然她炼丹的本事比不上她五叔,但昆山巫族天生这方面有点本事,简单炼个丹不在话下。

玺衡从房间内出来后,便踱步到了最边缘的甲板上盘腿坐下,闭眼准备重新开始修炼。

只是心神一直不宁,竟是要分出一抹心神去注意巫听雁有没有跟着他出来。

他不过是在门上加了一道小法阵,凭借她的诸多法宝,想出来再容易不过。

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乖乖就待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

玺衡眉头一皱,忍不住睁眼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抿了抿唇,几次定不下心神修炼,经络里灵气反倒是要到处乱窜,忙稳了稳心神。

安静一会儿后,玺衡抿着唇从怀里拿出那张被他叠得四四方方的纸。

打开之前,玺衡心里做好了准备,面色无波,但只看到上面第一行字,耳朵便不受控制发烫,眼底有恼意。

只见第一行写着——【阿衡师兄,你送我的《制服色、诱》我苦读三百遍,方得其意,但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制服吗?我喜欢被你制服。】

旁边附赠一双眼睛,一只眼眯着,一只眼大睁,好似巫听雁正对他做这么个表情。

玺衡咬紧牙关,硬是忍着羞赧往下看。

【师兄,我看着你便觉得你好累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师兄在我的心尖上跑了整整一天了。】

“啪——!”玺衡一把将那张纸拍在腿上,半天没其他动作。

飞舟在云海中飞得很快,风吹拂在脸上,却吹散不开那热气。

玺衡皱紧了眉头,压着那张纸的手背都有青筋浮出,可见有多用力。

半晌后,他从乾坤袋里取出自己那本《要事录》,翻到记录巫听雁的那一页,上面还停留在那一句“巫听雁,疑似旧人。”

而在这之上则是一句“傻子师妹,戮。”

玺衡盯了半天,提笔在下面又补充了一句——“师妹脑有疾,须宽容以待。”

写完这一句,玺衡又想起听雁平时所为,心中竟然长长呼出一口气来,重新将《要事录》收起来,再看到手边的那情书时,已然镇定很多。

他回头再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打开情书继续往下看。

听雁不愿浪费这问心草的药效,所以花费的心神可比以往任何一次草率地练习要多得多,等她终于将一株灵草炼成一颗碧绿散发着淡光和淡香的丹药。

她做的丹药就是这么色香味俱全,但就是有个不太妙的缺点,一般吃下后会伴有一些后遗症。

后遗症症状不定,有一次三叔误吃了她的丹后,连放了三天屁,方圆百米之内,无人敢靠近,还有一次爹被她哄着试吃丹药,结果连续一周腿抽筋,只能蹦着走路彷如僵尸在世。

她捏着丹药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虽然但是,她的丹药效果还是很好的,后遗症也都无伤大雅吧!

试练塔那次用昆山灵咒把她的灵力薅完后,这算是第一次大量动用灵力了。

等这颗问心草丹药被反派吃下后,才算是完成了之前书灵说的任务。

听雁想起来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书灵出声,便在心里又喊了两声,和之前一样,书灵还是没出声。

真是不靠谱!

别人穿书绑的系统陪伴左右,实时点拨,怎么她这书灵要紧时候都不见踪影!

听雁一边愤愤不平,一边从床上翻身下来,走到门边,也不用什么法宝,捏了一个昆山灵咒便解了门上的小法阵出来了。

此时外面已经天黑了,飞舟穿梭在云层之间,仰头便见明月。

夜风吹来有点冷,听雁跨出去的一只脚立刻收了回来,朝外环视了一下,在飞舟护栏旁看到了迎风站立的反派。

也不知道大晚上冷风有什么好吹的,她心里嘀咕了一声,高声喊:“师兄,外面好冷,还是快点进来吧!”

玺衡本是吹了半天的冷风,脸上耳朵上的热度才堪堪被吹走,结果这时又听到巫听雁在后面声音又脆又甜地喊,顿时又想起那张被他捏成一团收进乾坤袋里的纸,热度再次烧上耳朵。

他强行动用灵力,将脸上热度压下去。

“不进去了,今晚我要修炼,师妹请自便。”玺衡淡淡说道。

听雁本来是想噢一声的,但抬眼一扫,看到反派的小半张脸在夜色下是那样苍白泛青,立刻觉得这搞不好深夜修炼着修炼着就要昏厥病倒,连忙从房间里走出来,几步走到反派身边。

玺衡听到身后动静,佁然不动,视线余光却朝着身侧扫了一眼。

本以为听雁会说点不着四六的话哄他回房间,却没想到她过来就拽着他走。

她那力气,几千斤的重剑在她手里都和面条似的随便耍着玩,玺衡若不是拿出打架的气势,哪里是她对手,直接被她拽进了飞舟房间。

玺衡脸都绿了,转头怒瞪着听雁,张嘴就要说话,结果就看到听雁抬起手,往他嘴里拍了一颗丹药。

几乎没来得及去吐,那颗丹药就入口即化了。

只留下满嘴的甜香。

“你给我吃了什么?!”玺衡怒气冲冲。

听雁这回理直气壮,可一点不怕反派这凶脸,一本正经道:“师兄有没有感觉嘴里甜甜的,心里暖暖的,身体舒舒服服的,再也不心虚气短,再也不会有干咳吐血之感?”

玺衡:“……”

他勉强定住心神感受了一下,嘴里确实是甜的,经络百骸也比之从前更为舒畅,胸闷不再,但是心里反正是不暖。

玺衡恼意十足地看着她,表情冷冷的。

听雁这才用忧心忡忡的表情说道:“我看师兄的脸色很是苍白,心里很担忧,想起来问心草,立刻用我昆山炼丹独有方式把问心草炼成了丹药,师兄感觉效果怎么样?”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套路,巫听雁是玩明白了。

玺衡感受着嘴里的甜香,心里轻哼一声,不想和她就此事你来我往,何况,他确实需要问心草,制成丹药效果的确也更佳,便微笑着道:“甚好,不愧是出自师妹之手。”

听雁自来熟地挽着玺衡的胳膊把他往床上拉,“师兄身子病弱,一会儿师兄就睡床,我就打地铺好了,我身体好,吃得香不说,睡得也香!”

玺衡狐疑地看了一眼身侧的人,不过想到这人经常这么见缝插针地献殷勤,再想想她的情书,以及刚才猛拽自己的力气,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她的安排,“既如此,那就多谢师妹了。”

听雁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了许多吃食。

都是先前存放在里面的点心肉干之类,虽然比不上现做的菜,可是总比辟谷丹好呀!

吃过后,听雁果真在地上铺上被褥,乖巧躺了进去,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还坐在床边的玺衡,“师兄,那我睡了啊!”

玺衡无语,脸色不大好,没继续看她,索性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想到要和巫听雁在小飞舟的房间里共处最少半个月,不由有些燥意。

但显然听雁是一点感觉不出她那反派师兄此时心情之燥了,嘴巴不带停:“阿衡师兄,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玺衡没好气道:“难道我还能堵住你的嘴不让你说吗?”

他一时没想起来,每当听雁喊他阿衡师兄时,多半是要出什么幺蛾。

“那倒是。”听雁这边已经很坦然地点头,然后道:“既然阿衡师兄这般说,那我就放心地说了。”

“嗯,说。”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样,也可能是我昆山巫族异于他人,总之就是我制的丹药虽然色香味俱全,但通常可能伴有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后遗症。”

在反派如此心平气和的鼓励之下,听雁当然就如实以告了。

说完,她将脸往被子底下又一塞,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再好的修养都要被巫听雁折腾没了。

玺衡脸色一沉,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什么叫无伤大雅的后遗症?”

听雁有点害怕,但不知怎么的,怕得也不算多,“一会儿师兄就知道了,这我也吃不准,每个人后遗症都不一样呢。”

说完,空气沉默了下来。

玺衡瞪着听雁,强忍着掐死她的冲动,重新躺了下来,背过了身,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好像逃过一劫,听雁松了口气,直接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睡了过去。

但不知睡了多久,听雁忽然听到耳旁一声诡异的叹气声,幽幽的,多少有点阴森,她一下惊醒过来。

睁眼时,听雁又是吓了一跳,差点昏厥过去,看着面前整张脸都变绿了好像一株问心草精的反派坐在她身侧幽幽看着自己的模样,抓紧了小被子,“师、师兄,你大半夜怎么不睡呢?”

玺衡指了指自己的脸,语气平静:“敢问师妹,这无伤大雅的后遗症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