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绒绒的目光依然没有从耿惊花离开时的背影处收回,她明知自己的这个动作停留再久,也不会再看到耿惊花的身影,但她还是没有动,好似要执拗地留下什么。

耿惊花不过化神期,便是重新执起了剑,也算是符剑双修,也到底只是化神。

而清弦道君,虽然一直都在闭关,没有行走于世间,但他也已经灵寂。

灵寂与化神之间,不仅仅是两个大境界的跨越,更是从夫唯道与见长生这样的天堑之别。

“长生……就那么好吗?”她倏而轻声道。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傅时画应道。

他的声音微哑,很沉,像是在问清弦道君,也像是在问天下许多人,还像是……在问那位他从头到尾都想要知道一个答案的人。

长生,就那么好吗?

随着他的思绪,某种晦涩的气息悄然出现在了他周身。

这一刻,如果有人内照形躯,便可以看到傅时画体内的魔骨好似有了一丝颤动,摇摆出了一小片碧色的阴影,好似想要将这样的色彩渲染到这具身体中更多的地方。

但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

那样的温度好似打断了他的垂眸,让他的目光重新有了焦距。

下一刻,虞绒绒已经抱住了他。

她心底有太多话想要说。面前的这个人,实在背负了太多,他知晓了自己敬爱的父亲对自己的图谋,虽然还不知自己体内去而复生的魔骨究竟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但此刻四海的滔天好似已经说明了什么,而造成这一切的推手,竟是一手扶他长成的师尊。

没有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就不会敢去轻易地提什么虚无缥缈的感同身受。

所以虞绒绒只是抬手抱住了傅时画,仿佛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哪怕只是稍微地,让他感受到,她还在。

回应她的,是傅时画近乎粗暴的拥抱。

他几乎是用力地将她困在了怀里,俯首将脸颊埋在了她的颈侧,好似这个世间只剩下她的温度可以真正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

“虞绒绒,如果……我是说如果。”傅时画低声道:“如果有朝一日,我入魔了,我希望是你亲手杀了我。”

虞绒绒的心微微一颤。

她想到了自己坠下诛魔台时,看到的那几张书页,上面以黑纸白字写着傅时画入魔时的缘由。

现实似乎有了许多改变,却也并不是全部。

因为傅时画依然经历了这所有。

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一件事。

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里,与书中内容脱轨的,只有一个她,以及她还活着所带来的一系列变化。否则按照剧情,傅时画在得知了昭渊帝一事的时候,就理应有了入魔的征兆。

她不知晓在那本书里,清弦道君的阴谋是在什么时候暴露出来的,但至少……这并不是傅时画入魔的诱因之一。

一条颇为明晰的时间线隐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