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的病情有些反复,烧烧退退,来来回回,大约折腾了三次才稳定下来。

县衙里的人个个忙得人仰马翻,甚至下人之间已经有风言风语说这一任的县官又熬不过今年了。

那时老陶和郝果子围着陶墨团团转,这些个传言当时听过也就听过,没工夫计较。等陶墨病情稳定,郝果子立刻拿着名册开始秋后算账。

县衙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不过这样的慌乱倒是冲淡了几分病气,平添几分热闹。

虽说陶墨退了烧,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底子垮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修补回来的,只能暂时歪在床上任由老陶和郝果子轮流将补药和滋补汤端上来。

陶墨吃得恶心,又不忍辜负两人好意,只能捏着鼻子往下灌。

如此过了五六日,终有一天,他熬不住问道:“顾射,一直没来吗?”

正对着勺子帮他将补药吹凉的郝果子没好气地抬头道:“谁知道。都几天了,成与不成一句话都没有。”

陶墨面色一黯,随即又抱着一线希望道:“那他,知道我回来了吗?”

“那自然是知道的。”郝果子道,“我一回来就将马车送回去了。”

陶墨静默半晌,才小声道:“哦”。

“不过,”郝果子顿了顿,眼睛下意识地朝窗户的方向看去。

陶墨见他一脸紧张,也跟着紧张起来,“发生何事?”

郝果子道:“顾射虽然没来,顾小甲却来过两三趟,还带了些药材来,说是顾公子给的。不过老陶都打发回去了。”

“啊?打发回去了?怎么打发的?”陶墨紧张地抓住他的手。

郝果子手一抖,勺子里的汤药洒了出来,正好落回碗里。他吓了一跳,忙道:“少爷别担心。老陶虽然给他吃了闭门羹,但是分寸还是有的。说是无功不受禄云云,总之没伤了对方的体面。”

陶墨默默地缩回手,叹气道:“他这样心高气傲,心里一定不舒服得很。”顾小甲来过两三趟,就说明是碰了钉子之后又来碰的。这对顾射来说,已是极难得了吧?

他手指轻轻抓着被单,挠出三条浅浅的抓痕。

“少爷?”郝果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陶墨抓住他的手道:“帮我去准备马车!”

“现在?”郝果子一皱眉。

陶墨道:“他送了这么多药材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登门道谢的。”

郝果子道:“但是少爷大病未愈,不宜下床。”

陶墨道:“小病而已,只是被你们养成了大病。”他说着,就准备掀被下床。

“那先药喝了。”郝果子将补药往前一送,心里却思量着阻止他的法子。

陶墨将药接过来,看也不看地囫囵几口吞了下去。

“啊,我一会儿还有其他事要做,不如让老陶送少爷去。”郝果子灵机一动,立刻将烫手芋头抛了出去。

但陶墨打的如意算盘正是莫让老陶知晓,怎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