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

金师爷察言观色, 谨慎地问道:“东家不会不知道顾射就是顾弦之, 就是天下闻名的才子吧?”

陶墨道:“我知道顾射是顾弦之,但是天下闻名的才子确实不知。”

金师爷又问道:“那东家知不知道他的父亲就是顾环坤顾相爷呢?”

陶墨完完全全地怔住了,“顾相爷?你是指皇上身边的……”

“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亲信,百官之首。”金师爷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

陶墨脸色由茫然渐渐转苍白,半晌才道:“那是几品?”

金师爷比了个一。

陶墨嘴唇抖了抖,笑得极不自然,“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他倒觉得像得很。那样的气度,那样的讲究,还有那样的高傲。金师爷没有点破,轻声道:“我离家这么久,也该回去一趟,明早再过来,东家若没什么事,还是早点歇息吧。”

“嗯。”陶墨无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呆呆地走回书桌后坐下。

日头渐渐西落,光渐渐黯淡,渐渐从屋里退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郝果子打着灯来找人。

“少爷?”他推开门,用灯笼随意照了照,正要走,突然又回转身,小心翼翼地将灯笼往书桌的方向凑了凑,低声道:“少爷?”

“嗯。”

“……”郝果子拍着胸脯,“少爷,你明明在,为何不出声。吓了我一跳!”

陶墨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少爷,该用晚膳了。”郝果子将灯笼拿到他面前。

陶墨道:“你知道顾弦之是谁吗?”

郝果子道:“不是顾射吗?不过说起来,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顾弦之。堂堂相府公子,天下第一才子!我当初还……咳,幸好他不计较。”

“你也知道他是相爷的儿子。”陶墨失落。

“也?难道少爷不知道?”郝果子的庆幸立刻转为怒火,“难不成顾射一直蒙骗少爷,不曾坦白?”

陶墨忙道:“不是。不是的。他告诉我他是顾弦之,但是我不知道顾弦之原来是这么了不起。”

郝果子想起陶墨不喜读书,想必对天下闻名的才子毫无所知,便叹了口气道:“少爷。其实,顾射也好,顾弦之也好,都是同一个人。我看他虽然出身名门,但挺平易近人的,也没有仗势欺人的意思。这次不是还为了少爷挨了知府的板子吗?他若真是看重相府公子的身份,也不会来这小小的谈阳县,更不会与少爷结交了。”

陶墨双手捧着脸,忧愁道:“我总觉得自己连累了他。他这样……这样好,与我结交好似委屈了。”

“有什么委屈的?少爷心地善良,待人真诚。有少爷这样的朋友是他三生有幸!”郝果子拳拳护主之心,“再说,不过是交个朋友,哪里有什么高什么低的。又不是讨媳妇儿,还求个门当户对。”最后一句话是他脱口而出,说完发现陶墨的脸竟然一阵红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