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鄯与马严对视一眼, 黄鄯开口道:“不说三司衙门的亏空, 单说环庆路的军饷‘消失’,这就不是小事情。”

钱升瞪眼盯着他,道:“亏空就查,我不信计相会贪渎这数百万贯。至于环庆路的军饷遗失也是计相从中作梗?荒谬,说出去,谁信!”

黄鄯刚要再说,马严忽然在桌下踢了他一下,微不可察的摇头。

黄鄯眉头皱了下,看着钱升道:“你说怎么办?”

钱升四十出头,神色严厉,冷哼一声,道:“当然是据实上奏,难不成我等还要冤枉计相不成?再说,三司衙门关乎天下,环庆路还在等军饷,难道不应该解封,平息天下悠悠之口吗?”

黄鄯张嘴欲说,瞥了眼默不作声的马严,只好道:“天色晚了,明日我们一起见过苏相公,再做打算吧。”

钱升一拍桌子站起来,冷声道:“如果刑部要是耍什么花招,媚上邀宠,我大理寺绝不答应!”

说完,钱升就大步离去。

黄鄯脸色难看,直到钱升走了,这才向马严发作道:“你干什么拦着我?他这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几百万的亏空,环庆路的军饷消失,这么大的事情,他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说没就没了?”

马严叹了口气,道:“你还没看出来吗?这怕不是这位钱寺卿的想法,是他背后人的。”

黄鄯自然不傻,他很清楚钱升的背景,不解的道:“宰辅在政事堂,当着官家的面可没有反对啊。”

马严看着他,道:“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怎么反对?宰执要是出声,怕是官家就要当场拿捏他了。”

黄鄯有些头疼了,道:“那你说怎么办?苏相公不能久押,三司衙门更不能久封。再说了,官家那边还在盯着。”

马严抬头看向门外,声音有些压低的道:“有人比我们急,暂且明日看看那边的动静。”

黄鄯听着,伸过头,低声道:“你老实说,现在该怎么办?”

黄鄯的‘怎么办’,自然指的不是案子,而是宫里正在发生的变化,他们的立场!

马严是御史中丞,这是一个特殊的位置,不由政事堂举荐,任命,全部出自‘上意’。并且,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他连吕大防都能直接怼,谈不上畏惧,更不受节制。

马严抬头看向外面,道:“那位韩青天估计也睡不着,我们去找他。”

黄鄯知道马严与开封府知事韩宗道亲近,那位韩青天的地位同样特别,想想他这个处境尴尬的刑部尚书,只能皱眉,满目忧色。

此时,韩宗道就站在开封府后院的屋檐下,忧色的抬头仰望清澈的夜空。

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这个开封府知事的位置,正二品,号称‘储相’,没有意外,将来拜相几乎是必然的。

韩宗道盯着夜空,久久的长叹一声,道:“可现在有意外了啊……”

蔡府。

蔡攸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激动之色溢于言表,道:“先生,太皇太后病重,官家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