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贾,哪敢当得起先生一词。那个,我还是不坐了吧,先帝法度不可违背。”

他愣怔了一瞬,才想起唐高祖李渊曾经颁布过对商人限制的法令,规定商户子弟不得做官,不得参与科举,玄宗时期连长征健儿这类募兵,也被排除在外,也规定商贾不得与士人朝官并肩站立,也不可同案而食。他这个都护府官员一时没有想到,但这商贩却记得牢牢的。

“好吧。”李嗣业也不再强求,从茶鍑出舀出一碗茶,递给了对方:“来,商谈之前先解解渴。”

他等着这商贩说完,才缓缓开口道:“本将对丝绸之路上的中、南两道,做过细致周密的调查,在商路上运营驿站,是绝对可以盈利的,只是长久以来,都护府对于驿站缺乏统一管理,才使得大量钱财流入到了驿长等私人的口袋里。前阵子不是才查出赤河驿的驿长,利用驿站的地利优势,向过往商旅收取高额住宿费,十年之内,敛财八百多万钱,算去他挥霍,还有贿赂上级的钱财,已经有一千五百多万了。”

“我算了一下,即使按照普通价格招待商旅,一年的时间就能将修建驿站的钱财收回,剩下的两年就完全是盈利。你看这生意可不可做?”

商贩躬身叉手回道:“这个帐某也算过,知道有利可图,只是某害怕的不是亏钱,而是血本无归。”

“此话怎讲?”

“我们这些商贩能在安西商路上安全做生意,全凭都护府给罩着,自然愿意和都护府做生意,只是官与商不同,是要来回轮换的,万一我们把驿站修建成,安西节度使换成了别人,若是矢口否认我们与都护府的条件,要在头一年就要把驿站收回来,我们岂不是血本无归?”

李嗣业沉默片刻,他确实是没想到这一点。

由于商户身份的低贱,他们在都护府面前确实如浮萍一般弱不禁风,都护府一旦开始薅羊毛,商人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这商贩望着李嗣业小声地说道:“李将军对我礼遇有加,我自然不能不把实情道出。恐怕不只是我,几乎所有的商家都是这么想的,我们不敢跟朝廷做生意,就是因为这个,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节度使上位,很容易朝令夕改。”

这事情就很难解决了,他李嗣业就算再有担当,也不能向商旅们保证,下一任节度使不会强行收回商贩们修建的驿站。关键他是想保证,也没人相信呐,谁敢相信不可控的将来。

李嗣业捏着下巴说道:“我在布告上的发布商户运营时长是驿站建成后三年,你们觉得这三年内,这四镇节度使会换吗?”

商户郑重叉手禀道:”此事我们无从预测,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他又就着话题凝神问道:“你们认为节度使会换成谁?谁有这个可能登上四镇节度使之位。”

“这个不敢说,也不好说。”

他从毡毯上站起,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挺胸抬头说道:“这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们作为商人,长期走丝绸驿道,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岂能对都护府的未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