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那么多事,一棠姐,你会忘记吗?”

沈一棠正坐在书房里看公司的规划发展报告,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话。

握在手里的笔被攥紧,几乎能看到泛白的指骨。

宋砚从医院醒来的那一刻,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沈一棠以为自己此生圆满了,爱的人还活着,两人之间的障碍也消失了,终于轮到她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了。

可是随着宋砚身体一天一天好转,她确定了一件事,面前的宋砚和一年前失忆后,两人在恋综上重逢时一模一样。

她快乐,乐观,积极向上。

家里再没有烟味和酒气。

这一切是她梦中都不敢幻想的生活。

却真实地存在了。

这也代表这一件事,复仇的人格,那个她最初认识的宋砚,彻底消失了。

那个声称除了自己谁也不能欺负她的人,那个为了报仇能狠心地把她和女儿推开的人,那个即便病到快死掉也要暗中帮她铺路的人。

再也不会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她感觉心好像被挖掉了一块。

周长青说宋砚需要心理治疗,确保她的复仇人格不会再卷土重来搞破坏!

卷土重来。

这四个字让她很不舒服。

难道复仇的那个人格,就真的不能存在吗?

可她第一次见到的宋砚就是复仇人格。

那时候的宋砚,明艳照人,在娱乐圈是一姐的存在,喜欢看美人,说话单凭喜好,即便有媒体跟踪,她照样抽烟喝酒,从不遮掩。

很多人都嫉妒她,看不上她,可又对她无可奈何!

沈一棠进娱乐圈是因为是因为钱,其实也是因为宋砚。

她大一看到了宋砚的采访,记者让她对电视机前正过得不那么幸福的女孩子说点什么。

她说:“姐妹们,你要什么样的生活,得你去争取,别自怨自艾老天对自己不公平,如果真觉得不公平,那就用你的能力,把不公平变成公平。”

那时候,妈妈病得已经很重了,她去沈家要钱,受到的是沈誉和沈璐璐的辱骂,是沈誉一辆新车几百万,而她要三十万救命的钱却说没说。他们把她关在大门外,任由大雨浇她。

她趴在雨里,咒骂着沈家的不公平,那时候她想到了宋砚采访说的话。

如果觉得不公平,那就用自己的能力把不公平变成公平!

她淋雨离开,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她却不觉得委屈,内心只有坚定的信念,从此以后,沈家和她的血亲关系,彻底结束了。

总有一天,她会踩在沈家头上,冷眼看着他们喊不公平!

回去的路程很长,她没有钱打车,只能淋着大雨走回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看着就很高级的保姆车停在她身边,有人打开车门,“上车吧,带你一程。”

她看着自己浑身滴水,再看看保姆车里的装饰,样样看着都价值不菲。

一个人躺在座椅上睡觉,掀开眼罩一个角,看着她,懒懒地开口:“一会打个雷,明天这路上就多个尸体了,这么年轻,不会这么看不开吧?”

是宋砚!

沈一棠震惊地看着她,后者已经戴上眼罩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不想上车,就关门,我的好心是有限的。”

经纪人和司机也在催促,“这可是宋砚,大明星,还怕卖了你吗?小姑娘,上车吧!”

沈一棠忘了自己怎么上的车,她尽量只坐了一角,可身上的雨水还是在车里流开,很快就浸湿了车厢地面。

宋砚穿的拖鞋都被沾湿了,索性脱了拖鞋,蜷缩在躺椅上。

“给她一套衣服换上,我可不想车里被水淹了。”

经纪人听话地递给她一套衣服,然后拉上了后座的遮挡板,后面就只剩下她和大明星宋砚。

沈一棠看了一眼戴着眼罩的宋砚,犹豫了几秒,开始脱衣服。

脱下身上所有衣服,换上干净的衣服,这衣服的布料一看就不一般,非常柔软顺滑。

换好衣服,她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双带着一丝睡意,但已经美到让人难以忘记的凤眸。

对方唇角勾起一抹笑,“身材不错……”

她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湿漉漉碎发下,她看到了宋砚眼底的揶揄。

“宋砚,收敛点!”经纪人在副驾驶座出声提醒。

宋砚撇撇嘴,戴上眼罩,一歪头继续睡。

到了能叫到车的路口,车停了,经纪人递给她一百块,沈一棠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宋砚,摇了摇头,“谢谢你们,这衣服我该怎么还给你们?”

“不用还了,反正是活动衣服,她也不会穿第二次。”

沈一棠愣住,她身上这套衣服,竟然是宋砚穿过的,那一瞬间,她的心突然狂跳不已。

再想说什么,车已经开走了。

再次相见,就是选秀节目,她看到宋砚盯着她,她以为对方认出了她,正想组织语言,对方却直接来了一句:“要不要跟我?”

两人从相识,相爱,分手,她所认识的宋砚,从来不是一个乐观的人,而是眼神里充满了各种情绪的复杂体。

不是说她不爱现在的宋砚,相反,正是主人格的宋砚,重新架起了她和宋砚之间已经彻底斩断的牵绊。

如果没有主人格热切的爱愈合她的伤痛,以她的骄傲,宋砚的隐忍,这辈子她们之间,都绝无可能了。

再遇的时候,她心中恨宋砚,怨宋砚,也不能否认还有藏在心底的不甘和爱意,可她从没想过两人会再有交集。

如果不是宋砚的死缠烂打,不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讨好,沈一棠也不会产生探究当年真相的心思。

主人格的宋砚,是她灰暗人生的天使,重新勾起了她主动去爱的勇气。

深呼吸一口,沈一棠起身,离开了书房。

别墅里很安静,没有母女俩玩闹的声音,这让沈一棠有些不适应,她先去了儿童房,甜甜已经睡着了。

转向卧室,还没开门,就听到里面在讲电话。

她轻轻推开门。

“嗯,接下来,你跟我说说怎么看财报……呃,别废话,我家棠棠是很厉害,但是我不乐意累着她,不行吗?教不教?不教我换人问了!”

沈一棠静静看着宋砚弯着腰,一边看电脑,一边在做笔记。

“……学会就喜欢了啊,呃……也就是我可以假装财报有问题,然后让财务部的人给我细致的解释一下每个款项来源?”

“等我学会了,成为一个合格的企业家,我让我家棠棠休息,我帮她管理公司,把她当米虫一样养……我乐意!”

沈一棠眼眶微红,宋砚明明一直都在努力爱她,她却在纠结另一个人格……

明明都是宋砚,一颦一笑,都是她,气息,动作都是她。

她的宋砚已经回到她身边了。

不可以再纠结了!

沈一棠在心里默默警告自己,然后深呼吸一口,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宋砚,“要我帮忙吗?”

“你忙完了?”

“嗯。”

宋砚眼前一亮,“那我们休息吧。”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把电脑放到一边。

沈一棠被她的快速逗笑,“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什么?”

“差生应付作业!”

宋砚朝她吐了下舌头,“谁应付了,我今天可是上了两小时的金融课,虽然涨了不少知识,但是头都大了两圈。”

“我去洗漱,然后我们休息吧。”

“嗯!”

晚上睡觉,沈一棠从后面抱着宋砚,“以后哪里不会可以问我。”

宋砚抱住她的胳膊,轻声问:“我是不是很笨?”

沈一棠疑惑,“怎么会这么想?”

“晨星说我之前很厉害,谈大项目,震慑员工,简直是职场女强人,可……”

“别胡思乱想,你如果笨,这世界上还有聪明人吗?”

“嗯,我不想了。”

宋砚闭上眼睛,沈一棠看着她的测验,目光带着一丝歉疚,是她或者别人在平常的言行中让宋砚不安了吗?

等怀里人睡着,伸手轻抚她皱起的眉心,“宋砚,对不起……”

……

既然决定了不再纠结,珍惜宋砚,沈一棠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处理完公事,她开始考虑要怎么做,才能制造她和主人格之间刻骨铭心的回忆。

王星知道了,摸着下巴,说道:“要不你们合体拍个杂志吧!”

这个想法好!

沈一棠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拍杂志?我们俩吗?”

宋砚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张大嘴。

沈一棠点点头,“对啊,我们空出一个月时间,去国外拍,带上甜甜,刚好度假了,怎么样?”

“好啊!”

很快,王星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建议了,老板直接部署完任务,撒手跑了,她成了公司和老板之间的纽带,开始了暗无天日的苦逼生活。

拍摄要辗转好几个地点,一家三口就当度假。

他们去了地球博物馆,去了地球的海底瀑布,去了原始森林,去了雪原。

到了雪原拍摄,因为外景太冷,就没带女儿来,两人被摄制组带到了一个户外雪景。

沈一棠伸手帮宋砚戴围巾,两人打闹着玩,摄影师抓拍最自然最美的一幕。

拍了没多久,沈一棠就有点不舒服了,宋砚紧张地问:“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我们就暂停!”

“没事的,你喜欢这里的景,我们就多拍几张。”

两人都是演员,配合镜头这件事,还是游刃有余的,拍摄完,大家都是又累又冷,赶紧坐上保姆车回市区。

沈一棠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里是她被宋砚包养后,第一次蹭她的资源拍杂志,虽然只是背景板,但那是世界知名杂志,多少女明星挤破了头连内页都上不了,她还在选秀节目里,就能当背景,这已经是逆天的资源了。

宋砚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西装,画着暗黑状,整个人又黑暗又冷酷,加上宋砚叼着一根烟,更透着一股颓废的痞气。

她走过来,坐在沈一棠对面的桌边,弯腰凑近她,“我看看紧张吗?”

沈一棠微微皱眉,身体后倾,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宋砚察觉到了,眼底露出不悦,吸了一口烟,直接抓住她的衣领拉进自己,把一口烟渡给对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既然跟了我,就算我还没碰你,你也是我的女人!”

“咳咳……咳咳咳……”

沈一棠被呛得拼命咳嗽,脸颊都红了。

宋砚起身,哈哈一笑,“真不经逗。”

看着宋砚离开的背影,沈一棠一脸愠怒,却又发作不得,只能低头生着闷气。

她没有咖位,甚至名气都没有,拍摄的过程,也只能坐在冷板凳一直等着,等着等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沈一棠,你居然想忘了我!”

沈一棠突然睁开眼睛,就看到宋砚一脸愠怒,再一看周围,她们在房车里,宋砚的表情……

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把抓住了她手腕,“你回来了?”

宋砚啊了一声,一脸茫然,“我去哪里了?我一直在车里啊,我叫醒你是因为你发烧了你竟然没说!是不是刚拍摄的时候冻着了?你还给我围围巾,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宋砚一边抱怨,一边打开药,“来,先吃两颗,别回去严重了,现在在国外,可不能生病了。”

沈一棠眼底划过一抹失望,她乖乖喝下药。

宋砚给她盖好毯子,“继续睡吧,到酒店了我叫你。”

“嗯。”

宋砚还想问她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就见沈一棠已经闭上眼睛了,只能作罢。

因为沈一棠发烧,晚上甜甜只能跟保姆住在隔壁房间。

宋砚一整晚,隔一小时给沈一棠测一次体温。

沈一棠烧得迷迷糊糊,又梦到了跟宋砚分手那天,不管她怎么请求,都软化不了宋砚的心,到最后,她只剩下绝望。

“棠棠,你做噩梦了吗?”

沈一棠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宋砚,她眼眶湿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宋砚,别走……别分手好不好?”

“傻瓜,我怎么会跟你分手呢?”

“我好想你,宋砚……”

宋砚表情怔了一瞬,然后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做噩梦了吧,既然醒了,来吃下退烧药。”

沈一棠被扶着坐起来,她看到床头柜有两个药瓶,看着宋砚拿过一瓶药,从里面倒了两颗,送到她嘴边,“来,吃药。”

吃了药,看到还有一瓶,沈一棠问:“那是什么药?”

“我的保健品,你快躺下吧。”

让沈一棠躺下,宋砚给她盖好被子,看着眼眶红红的沈一棠,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梦到她了?”

那股被人丢弃的可怜眼神,还有语气里的惧怕,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也只有她的复仇人格,才能让棠棠这么刻骨铭心吧?

沈一棠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解释,却被宋砚打断了,“快睡吧,这个药里有安眠成分,睡一觉,捂捂汗,你就退烧了。”

“宋砚。”

“乖,先睡觉。”

沈一棠大脑嗡嗡作响,她知道她伤到宋砚了,想解释,可宋砚不想听,加上药效很快上劲儿,最终还是不敌困意,睡着了。

等她睡着,宋砚伸手拿过桌上的药,犹豫了一会,也倒出一颗,喝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一棠就退烧了。

倒是宋砚照顾了她一夜,精神没那么好了,一直打哈欠。

沈一棠一脸歉疚地看着她,“你一夜没睡在照顾我,怎么这么傻?”

宋砚朝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放心,我现在身体可好了,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发烧烧傻了怎么办?可不得盯着点!”

想到昨晚的事,沈一棠想开口解释,就见宋砚伸了一下懒腰,“今天白天,我要好好睡一觉,不许吵我哦。”

“……好。”

想说的话,到底没说出口,沈一棠想着,等她睡醒了,再解释。

却没想到,有些事,一旦当时开不了口,后面就更开不了口。

当天下午,拍摄组说要转向下一个拍摄地。

斯宾塞市。

听到这个名字,沈一棠足足愣了有十秒。

宋砚感觉到不对劲,问道:“怎么了吗?”

“斯宾塞市?”甜甜突然大喊一声:“我知道,是妈妈和妈咪结婚的地方!”

周围的人都露出了会心一笑,只有当事两人,一个赛一个表情复杂。

宋砚表情复杂是因为她没办法解释,她不知道这件事,当年跟棠棠结婚的是她另一个人人格,那些幸福,那些回忆,她并没有。

此刻,看着大家脸上艳羡的目光,她才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棠棠做梦,发烧,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人格,不是她……即便她够乐观,可以传达快乐,可以全心全意爱她,可棠棠心里想的人不是她,那她该怎么办?

宋砚一把抱起甜甜,“那我们去收拾东西,去斯宾塞市。”

她几乎逃跑一般离开了,她怕再待下去,她会哭出来。

沈一棠看着宋砚的背影,心里狠狠疼了一下,即便宋砚藏得很好,可作为她的枕边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脸上受伤的神情。

她明明是出来弥补主人格的宋砚,是想让自己放弃纠结,和主人格好好生活,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搞得更糟糕了?

当天下午,一行人转飞机前往斯宾塞市。

沈一棠看着坐在身边的宋砚,想跟对方谈谈,可看到戴着眼罩睡觉的宋砚,她实在不忍心吵醒她。

从落地斯宾塞市开始,沈一棠就感觉到两人的相处变得很尴尬,她们依旧每天说话,睡在一起,可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似的。

拍摄的地方并不在她们结婚的教堂。

这是她强烈要求的,为了守住她最宝贵的回忆,也为了不侮辱主人格的宋砚。

拍摄了两天,她们这趟杂志拍摄的行程就算结束了。

“再留一天吧。”

这是沈一棠的要求。

“你们好好在这里玩,明天的花费我全包了。”

宋砚扭头看向她,眼里神情复杂。

第二天一大早,宋砚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没有了沈一棠的身影。

她在外面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

保姆抱着甜甜走进来,“沈小姐说今天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

“她在斯宾塞市能有什么事?”

保姆摇摇头。

宋砚抱过女儿,“甜甜这么聪明,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甜甜还没清醒呢,抱住她脖颈,声音带着困意,“妈妈和妈咪的结婚纪念日!”

宋砚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儿。

……

斯宾塞大教堂里。

沈一棠虔诚地祈祷。

这里是她跟宋砚结婚的教堂,当宋砚说:棠棠,我们结婚吧。

那天,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她们没有举行盛大的婚礼,只是在这个教堂里,在神父的见证下,交换了誓言和戒指。

可到了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重游故地。

从教堂离开,沈一棠走遍两人结婚后走遍的所有地方。

最后来到一家酒屋开始买醉,一直到关门,才醉醺醺地离开。

她不敢回酒店,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另一个人格的宋砚,是两人从相识到分别这些年的过往,开心过,也痛苦过,那些早已经刻在她心底了。

她想忘了,可她忘不了。

她更害怕面对现在的宋砚。

怕回到酒店,在主人格的宋砚面前说错话。

她也喜欢这个宋砚,因为喜欢,所以怕自己任何一个举动伤害到她……

坐在湖边,宋砚望着湖面的月亮发呆。

“宋砚,你就是个大骗子!是谁在上帝面前还说不管生与死,永不分离,你这个骗子……”

“也许因为我不信奉上帝,所以他不保佑我们,下次去求求月老吧。”

带着一丝揶揄的声音随风飘过她的耳畔。

沈一棠缓缓站起来,身体踉跄地转身。

几节台阶上,宋砚正双手插在口袋,歪头看着她,嘴角勾着许久不见的颓笑。

她喝醉了,反应变得迟钝,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倾。

身后就是冰冷的湖水。

“小心!”

胳膊被人抓住,然后被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你要是再掉进湖水里一次,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再重温旧地了。”

再掉进湖水里?

沈一棠目光怔住,她掉进湖水的事,是她们当年结婚太激动了,她一脚踩空,这件事只有她们两个知道。

“你……”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不敢奢求。

耳边传来宋砚低声线的声音,“棠棠,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