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天。

有时候李小楼会异想天开, 觉得二师弟把小师弟的心智都吸过来了, 所以前者飞快老成,后者纹丝不动。

那年的冬天,达摩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李小楼躲在柱子后面,透过层层僧袍,窥见了来人的黑色衣衫,锋利宝剑,唯独面庞是模糊的,任他怎么用力眨眼,也看不真切。

访客是为挑战七净大师而来,然,七净大师不想应战。

“这武林盟主不是江湖同道给我的,而是给这达摩院的,论武功,老衲绝非第一。”李小楼看见七净老头儿立于蜿蜒的石阶最顶之上,挡在所有达摩院僧人面前,对来人说。

“我不管那么多,”来人站在低几级的台阶上,昂着头,就像达摩山上最坚韧的松柏,“既然你占了这个位置,理应用武功服人。”

李小楼看见师傅缓缓摇头。

“服人的,永远都不应该是武功。”

那一役,李小楼和达摩院所有的师兄弟都被禁止观战,他们只能聚集在院内,隔着厚重的院门,靠风声,靠兵刃交接声,靠一切能捕捉到的迹象去推断战况。

最终,来人惨烈败走,而七净大师亦受了不轻的伤。

整个冬天,七净老头儿都闭着关,院内议论纷纷说师傅该是起了传衣钵的心。李小楼把这当笑话来听,继续啃他的白菜豆腐,温习他的达摩五式,再时不时点拨下心清的武艺或者带着心空溜到山顶堆个雪人儿。

直到春暖花开,七净大师出关,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全院弟子宣布,他要在众多徒弟中选一位做关门弟子——关门弟子,顾名思义,便是下一任住持了。

七净老头儿原话是这样的:“经过初冬变故,方才惊觉世事无常,趁老衲还有二十年活头儿,便为达摩院的将来出些力吧。”

说到二十年活头儿的时候,李小楼发现老头儿总若有若无地瞟自己。他无辜极了,因为自己明明说的是二三十年,怎么到了师傅口里就给折了寿?这不冤枉嘛。

从大堂出来的时候,李小楼察觉到心清的心思有些重。其实他很少这般敏锐,只是事关下一任住持,便多少留了意——这么多年,他几乎是与对方一同长起来的,又怎么不明白那家伙的想法。

待走到没人的地方,李小楼舔舔干燥的嘴唇,本想说两句鼓励话——师傅说择日宣布,而纵观全达摩院,师傅对他们这三个最后收的心字辈徒弟的用心有目共睹,虽说年纪和资历差了许多,但既然是为“将来”,选年轻人也不无道理。而自己又压根儿不想做这个未来住持——当前如果师傅肯选他的话,所以怎么看,心清都很有希望。

哪知心清倒是比他先开了口。

“师傅,想来是要选你了。”

怕什么来什么,李小楼忙表明心迹:“别别别,我可受不了天天坐禅堂里冥想,况且我那劣迹斑斑的,师傅要真选了我,估计全院上下都得跑光咯。”

若在往常,听李小楼这么说心清那嘴角早扬起来了,偶尔还会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