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要说从小到大只有凤鸢一个姑娘往他身上扑,反而不太合理?

虞重锐加完热水回来,将茶壶放回床边桌案上,转头看了我一眼:“有话想说?”

——算了,还是等我好了再说吧。

从洛阳到沅州两千余里,我们沿河坐船慢行,走了整整两个月才到。中间经过襄州时有一段水路不通,要先上岸走二三十里的陆路,再到另外一条江上,换船继续南下。我们的行李不多,但我不能颠簸,也无法坐起,只能找四个当地的脚夫抬着慢慢走,还被他们讹了一笔。

我问虞重锐:“这两条河相隔不远,同在一县境内,中间没有山石皆是平原坦途,太守县令为什么不修渠将它们连通,不是可以方便很多吗?”

“不是太守渎职不作为,”虞重锐道,“这条水路使用近百年,船只往来频繁,中间这段陆运被当地人垄断,数千人籍此为生。想过修渠的太守不止一个两个,前几年新上任的太守又重提此事,勘察时上千民众持械闹事阻拦,周边都招纳不到民夫,官府也无可奈何。此事若没有雷霆手段,难以推行。就算修成了,这几千身强力壮的民夫没了生计,如何安置也是个难题。所以每位雄心壮志的新太守最后权衡利弊都放弃了,还是保持现状最稳妥。很多事情想着很好,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被地头蛇霸占了呀,难怪开口就要比别处贵一倍的价钱。一个小小的县就如此棘手,放眼全州全国,类似的难事还有多少?什么都不做总是最简单最不会出错的。

值得高兴的是到了江上,新换了一艘大楼船,我们住在上层,窗景视野开阔,不必再整日窝在封闭的船舱里。我的伤口也逐渐长合了,可以半坐起身靠在隐囊上看看外头。过了峡州之后,江河湖泊密集,南方的春意也比洛阳来得更早些,沿途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致。

抵达沅州境内那天正好是三月初三上巳,两岸随处可见祓禊戏水的青年男女。我对虞重锐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跟你认识都两整年啦。”

他笑了笑:“不止。”

去年他好像也是这么说的,只是那会儿我受伤失血意识不清,没有多问。“难道你早就认识我?”

他从靠墙的藤箱里取出一件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是那两枚柳毅面具,他还真的随身带着。“怎么了?”

“仔细看看。”

我把面具翻过来覆过去,再从中间分开一手拿一个:“有什么问题?”

“再仔细看看。”

并排放在一起,能看出两个柳毅的面容不尽相同,一个眉毛平直,一个眉尾上扬,帽沿的眼色一青一黑,而且纸制的面具放了一年多,已经发黄陈旧……

左边那枚,明显要更旧一些。

“你就没想过问一句,为什么我会有两个不一样的柳毅?”

我以为是卖面具的小贩多给了我一个,但这两枚显然不是同一批所制。

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我恍然大悟:“你是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