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绮”字又念“起”,“瑶瑶”则读作“摇药”。“虞剡”在官话中谐音“鱼眼”,而在毗陵话中却和“鱼鳞”同音,左右他都脱不了鱼身上的部位。

毗陵话太难懂了,俨然就是扶桑、高丽人说的夷语。好长一段时间我的闲暇乐趣就是问他“这句用毗陵话怎么说”,但一句也没学会,连“我”和“你”都学不准那种奇怪的发音。

我们的新园子最终用我命名的法子,起名“遥园”,因为从前门走到后门真的很远。我跟虞重锐居住的院子也仿照集贤坊小院,布置成我们最熟悉最舒服的样子,当然也少不了双人并躺的摇椅。我特地叫他把摇椅做宽一些,拿到手却还是只有一人半宽,每次只能两个人紧巴巴地挤在上头。

五月里我终于可以自己下地行走,除了在园中走多了依然会疲惫气喘之外,日常起居已无碍。我给仲舒哥哥写了信去,告诉他我在沅州定居,业已脱险。

谁知过了一个多月,他竟自己跑到沅州来找我。他说已经辞去光禄寺的职务,跟家里的关系还是僵持着,洛阳也不想呆了,同四叔公说好去苏州投奔他,打算弃官从商,出发前正好收到我的信,就先到沅州来看看我,再沿江东去苏州。

他临走前回了一趟家,把我留在家中的一些东西都带过来了。有及笄时姑姑送我的首饰和衣裳,从小到大一直在用没换过的一方砚台,最重要的是还有那把刻着母亲名字、爹爹留给我的宝剑。

他看到我就红了眼睛:“皇帝把你害成这样,我可再不吃他沈家的俸禄了,也不会朝他磕头下跪!”

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早上照镜子明明觉得气色还可以呀,还特地涂了一点胭脂,难道我在别人眼里仍是一副病恹恹活不久的样子吗?

虞重锐和仲舒哥哥互相见礼。他们两个现在身份有点尴尬,都辞了官不好再以官职相称,论年纪虞重锐比仲舒哥哥大五岁,但如果跟我成亲,还得叫他一声大舅哥。

仲舒哥哥先道:“虞兄若不见外,以后就叫我仲舒吧。”

虞重锐也说:“仲舒唤我重锐便可。”

很好,这个问题和谐友爱地解决了。

仲舒哥哥还带给我一封永嘉公主的亲笔信——信王登基后,她已经进封大长公主了。公主说她从仲舒哥哥口中得知我伤愈脱险,喜极而泣;眼下她仍住在宫中,我不必给她回信,免生枝节;她已经跟信王说好,明年出宫开府居住,届时再通书信就便利了。

我问仲舒哥哥到了苏州打算做什么营生,他说自己在光禄寺掌管酒醴,别的不会,唯有这酿酒贮藏上还有些心得。他已经征询过四叔公了,叔公也觉得可行,到了那边先开一个小酒坊做试验,若酿得好,叔公会帮他出销。

一说到酿酒,凤鸢最来劲。她对仲舒哥哥说:“做试验何必到苏州去呢,人生地不熟的,店面、酒窖、仓库、人手,都得花钱。在这儿试呀!我们地方大,有的是空房,雇人也便宜,我给您打下手,不要钱!试好了配方再到苏州去,略加调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