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寒目光定定地注视他,唇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周凌越也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江晚梓明显感觉到气氛冷凝,空气中迸出电光火石的火花。

沈郁寒是个不定时炸弹,之前为了气他,当着他的面说喜欢的人是周凌越。

从那以后,她明显感觉沈郁寒对周凌越有莫名的敌意。

这股敌意,她很清楚。

并不是出于喜欢的占有欲,而是男人把她当成所有物,别人逗弄、喜欢了他的所有物,他厌恶别人喜欢和碰他的东西罢了。

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对,为了在沈郁寒这里占上风,利用了他。

江晚梓看向周凌越,颔首示意:“我们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沈郁寒用眼神警告了一眼周凌越,转身跟着离开。

周凌越望着女人离开的身影,眉头越皱越深。

沈郁寒那句话,他听明白了。

他想在江晚梓面前故意装作不知道她得了病,所以他希望他能谨言慎行,不该说的不要在江晚梓面前说。

然而,面对江晚梓的病,沈郁寒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去解决,他并未知晓。

或许正如她所说。

沈家是一座地狱,困着她的自由和生死。

她之所以选择不化疗,无非是看到了活在地狱里的绝望。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她或许都不会踏进医院半步。

可那个孩子对她来说,只会加快她的死亡。

而她却把这仅剩的一年时间,全给了那个孩子。

她曾对他说,她不爱沈郁寒了。

可她却愿意付出生命去生那个男人的孩子。

她不知道。

她嘴里的不爱,是他努力了很多年都未曾得到的一星半点。

每每想到这些,周凌越心脏像是被人用利刃狠狠挖了一块,疼得他难以呼吸。

他沉痛地闭上眼,垂下的手紧握成拳。

突然,他睁开眼。

意识到什么,他慢慢抬起手,摊开掌心。

掌心里,躺着一张纸条。

是刚才他把捧花送给江晚梓,江晚梓塞给他的。

他迅速摊开,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学长,我应该跟你说声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在你未知的一个时间里,我向沈郁寒说了喜欢你,让你无辜地成为他的攻击目标。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这几天的悉心照顾。”

字迹隽秀,一如当年她在新生迎新晚会上的那一翩翩起舞。

大三那年,他身为学生会主席,组织学生会成员迎接大一新生。

九月的太阳依然热辣,江晚梓身穿简单的白T恤和宽松长裤,一双白色帆布鞋洗得锃亮,脑袋后的低马尾在她走路时轻轻跳跃。

天气很热,她行李很多,好不容易挪到学校门口,白里透红的脸已经渗出密汗。

“学妹,擦下汗。”他上前主动递去一张纸。

江晚梓微愣,抬眼看去。

他主动介绍道:“我叫周凌越,大三学长,学生会主席,”看了眼她身侧的行李,笑问,“需要帮忙吗?”

小姑娘一身白T恤,着装明明普通,却难掩她精致的五官和不俗的气质。

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拼命地点头:“需要,谢谢您!”

在帮她把行李搬到女生宿舍的路上,烈日当天,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江晚梓。

很有诗意,又很好听的一个名字。

或许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能在人群中轻易夺走你所有的目光,就像他在络绎不绝的过往新生里,一眼看见了那一身的白。

当晚新生迎新晚会上,她无意中被选上去舞台表演。

她换上了一套纯白渐变色的纱裙,束着简单的古典发髻,在璀璨的灯光下,舞出一首曼妙的古典舞。

光下,她像是降落人间的神女,迎接众人的供奉和膜拜。

那一眼,他知道了什么是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