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转身。
白明悦一身病号服，拄着拐杖站在那里。
“生哥他……死了？”她还是不敢相信，出声再问了一次。
白奕走上前扶住她：“你怎么出来了？”
他们躲避的态度让白明悦瞬间了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你们不是说过……会有人救他的吗？”
“这件事我待会儿跟你说，你不适合站太久，我先扶你回病房……”
白奕话音未落，身后响起江晚梓的声音：“你们说……谁死了？”
沈郁寒身形一颤，转身。
江晚梓对上他眼睛，轻易捕捉到男人局促不安的眼神。
她听到了，但她还是不敢确定……毕竟那个人在Y国那厉害，怎么可能会轻易死了？
“晚晚……”沈郁寒走上前，把她揽进怀里。
白奕见此，也默默把白明悦扶走了。
沈郁寒的行为在她眼里，已经算是默认她的猜测。
女人眼眶一下红了，身体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沈郁寒，你说过的，他不会死的，陈生不会死的……”
男人沉痛地闭上眼，薄唇轻启：“对不起。”
-
一个小时后。
江晚梓坐在医院庭院中的休息长椅上，望着春日绽放着嫩芽的万物，红润的眼眶一下子滚下眼泪来。
沈郁寒把所有实情告诉她了。
陈生为了救她，替她挡下枪子，子弹距离心脏只有几厘米，如果抢救，会有活着的机会。
但他因为多次协助他们，公然与当地政府和军队作对，这次又协助他们逃出Y国，当地政府依法以窝藏罪犯之名把他送进大牢。
他本就受伤，没有来得及救治，加上在牢中受过多次非人刑罚对待，最后抢救无效身亡。
“他如果没有受伤，以他在当地的势力，会有人想办法把他救出来，但他受伤了……”沈郁寒满脸沉痛，“时间不等他，他的伤让他不能在里面待太久，即使他手下极力想把他保释出来，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陈生死了后，他手下开始向当地政府闹事，控诉警方不对受伤人员进行第一救治，反而故意延误最佳救治时间，让陈生在牢中活活等死。”
“对不起，晚晚，当时是我拦住她……”
陈生的死，有他的责任。
如果他不拦着她，陈生或许就不会死。
……
沈郁寒把她揽进怀里，江晚梓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
其实她对陈生的感情……很复杂。
因为她救过他，所以那段时间他陪着她度过了她年少时最幸福的一个寒假。
她太孤独了，那时候很多小孩不懂事，都骂过她是没人要的野种，刘婆婆因为看她可怜所以才收养她的。
小孩语言锋利得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她身体。
年少时，她很少有朋友，陈生的到来，给了她最美好的陪伴。
虽然这个人是个比她大很多很多岁的哥哥，但依然不挡陈生在那段时间里给她最好的心灵慰藉。
再后来，有人诬陷陈生污染海滩，她为了他跟那群人争辩，再到后来他离开江鱼村，两人自此没有再见过。
直到这么多年后的今天再次相遇，他在她面前承认当年污染那片海滩的人是她。
那一刻，她不失望是假的。
她只觉得当年为他跟那群人据理力争的画面是个笑话。
因为他的污染，她和当地很多村民都患上了呼吸疾病，甚至她得了永远都治不好的肺癌。
当时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是恨他的。
可最后他还是为了救她，葬身在子弹下。
就像他曾经对她说过的，他的命是她给的，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以命回报。
如今，他真的做到了。
可她却难受得要命。
这种宿命的轮回，不管是恨意还是情谊，都让她感到绝望。
“沈郁寒……”江晚梓没有大声哭，只是无声地落泪。
沈郁寒紧了紧笔力，声音哽咽：“嗯，我在。”
“我其实……没有那么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