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手中签筒落地,签筒中的签散落一地。

好像已经预示了什么,分崩离析。

江晚梓脸色惨白,眼泪滚下,怎么也止不住。

她想从蒲团上起来,可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离,一踉跄,直接跌回了蒲团上。

孙芊芊上前扶她,神色悲痛。

膝盖砸在蒲团上很疼,却不及心脏疼的一分,江晚梓几乎是借着孙芊芊的力气,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天灵寺。

不要……

沈郁寒,你不要走……

我求你了。

算我求你了……

泪水模糊江晚梓的视线,脚下步伐慌得没办法,可下山的千层石阶好远好远,远得她不管怎么跑,怎么奔,都看不到尽头。

眼泪浸湿前襟,江晚梓脚下踉跄,直接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晚晚!!”

孙芊芊疾跑过去。

江晚梓身体滚到歇台上停下,额头磕上旁边石阶,瞬间一片红肿。

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强撑着身体起来,才发现崴了脚。

“晚晚你别这样。”孙芊芊跑到她身侧,扶住她。

江晚梓面色死寂,轻轻拂开她手,脚步踉跄,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眼泪浸湿脸颊,她哭着哭着,突然笑了。

她明白了。

他说他曾经来过这里,说这里求愿很灵,他希望她能为他求一次好签。

她开心着,欢喜着,觉得他已经有活下去的勇气,可现在她才知道……

天灵寺距离医院有六七公里,来回就得十几公里。

所以他把她支得远远的,不想让她亲眼看见他离开时的画面。

他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连最后一面都不曾给她。

泪水模糊视线,脚踝肿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尖锐的钉子上,伤口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轰隆——”

暗沉天际砸下一道雷,黑云压境,让人喘不过气。

雨水瞬间袭来,浸湿她身上的衣服,冷意锥心,她早已感觉不到疼痛。

双脚突然一软,她直接半跪在地上。

雨水冲刷她苍白的脸,上面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她眼眶里的泪水。

“啊——”

痛苦到绝望的叫声撕裂这浑浊的世间,江晚梓绝望地倒在地上。

“晚晚!!”

孙芊芊冒着雨把她抱起,心疼得抹去她脸上的雨水,自己也跟着哭。

“小七你别这样。”

江晚梓靠进她怀里,双手攥紧她衣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给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

女人凄烈痛苦的哭声砸下,一声又一声,砸得她心脏疼。

她只能无声地把她抱紧。

-

江晚梓从天灵寺赶回去的时候,沈家已经把沈郁寒遗体带回了沈家老宅。

沈郁寒的离开,对很多人来说,是早已预料。

可他们还是很难接受,那个曾经那么优秀、意气风发的男人,就怎么死在病床上。

霍君芸和沈砚誊一夜白头,整个沈家老宅陷入死寂般的寂静。

那时湿润的天已经入了暮色,雨势停下,沈家老宅中隐约听到人的哭声。

整个沈家人都过来了。

包括江晚梓。

她想见沈郁寒,可被门口的人拦下。

有人跑去通报。

灵堂内,重金打造的棺材立在沈家正厅内,四周着挽联。

霍君芸趴在棺材边,望着躺在里面的人,掌心一遍又一遍地抚着那张脸。

体温都是冰,脸色惨白,没有气息。

霍君芸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好似眼眶里的泪已经流干了。

无声是最深的绝望,那是他们沈家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

沈砚誊拄着拐杖上前,伸手把霍君芸揽进怀里。

霍君芸眼眶一下子滚下眼泪。

下人给管家通报。

管家忍痛上前,跟沈砚誊说:“先生,江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