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薇衔之前也担心过,古药方是否真的会起作用,如果让孟卿瑾的伤势更加严重了又该怎么办,毕竟那古药方看上去不太正经。

好在孟卿瑾的状况还算不错,他的双腿重新拥有了些许知觉,之后他又泡了五天的药浴才勉强消除疲劳恢复精神。

不过孟卿瑾现在依旧无法站立或者行走,因为他双腿的肌肉萎缩十分严重。

施珂桐知道自己之前没有帮上忙,因此不需要任何人的劝说,她就自觉地从后山搬了出来,并且主动负责给孟卿瑾施针以及帮他做复健。

齐薇衔每天学完功课,都会背着小手溜溜达达地去看望孟卿瑾,见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她自然也觉得高兴。

在这期间,孟卿瑾曾耿耿于怀地问过齐薇衔,究竟是谁抢先一步成为了她的第一位病人。

得知对方是一个长的像黑芝麻汤圆的陌生小子后,他释怀地说道:“为兄今年一十有七,那我岂不是小师妹第一位成年病人?”

齐薇衔虽然从未想过有这种算法,但她还是忍不住附和道:“谷主师兄说得对!”

时间转瞬即逝,年底的时候,孟卿瑾在众人的精心照料下已经可以站起来了,碰上状态比较好的时候,他甚至可以缓慢地前进百米左右。

枯木谷上上下下都为孟卿瑾的变化感到开心,不过他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依旧在谷外行医的裘珠等人。

最开始的时候,孟卿瑾是不想让裘珠等人担心,所以才隐瞒了自己即将医治双腿的消息,后来继续隐瞒则是受到了齐薇衔的“撺掇”。

齐薇衔兴高采烈地挥舞着自己的小胳膊,蹦蹦跶跶地说道:“等师兄师姐们回来了,肯定要小聚一番,到时谷主师兄你就嗖地一下站起来,把他们都给吓哭!”

孟卿瑾下意识顺着她的话想象起了画面,紧接着不由地轻笑出声:“各位师兄师姐都是经历过风浪的大人物,不至于被我吓到流泪,顶多会省下几碗醒酒汤罢了。”

齐薇衔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她发现谷主师兄自从双腿恢复知觉后,整个人就变得开朗了许多,虽然平时还和往常一样温和亲切,但现在的他会开玩笑,也会配合自己搞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齐薇衔很喜欢现在这个偶尔有些“坏心眼”的谷主师兄。

她仰着小脑袋,笑眯眯地说道:“要想把师兄师姐们吓到醒酒,谷主师兄到时候可要好好把握时机哟!”

她说完又看向一旁的龚培和喻绾疏,警惕地问道:“八师兄、十一师姐,你们不会和九师姐他们告密吧!”

龚培和喻绾疏对视一眼,动作一致地摇了摇头。

喻绾疏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告密?”

龚培笑着附和道:“被吓的又不是我们!看热闹不快乐吗?”

齐薇衔闻言极为夸张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又像小大人一样,重重地叹了口气:“八师兄、十一师姐,我对你们太失望了,说好的同门之情呢!你们居然为了自己的快乐,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九师姐他们!”

龚培愣怔片刻,随即无奈地说道:“最没有同门之情的人是小师妹自己才对吧,裘珠等人还没回谷,你就想好了如何戏弄他们,怎么话到你嘴里,我和十一师妹两个旁观者却显得比你这个罪魁祸首还要罪大恶极?”

齐薇衔双手叉腰,骄傲地说道:“这就叫说话的艺术!”

喻绾疏伸手轻轻地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愤愤地说道:“明明是伶牙俐齿、脸皮够厚!”

齐薇衔用小胖手捂住自己的脸,哼哼道:“才不厚呢。”

孟卿瑾看着两大一小打打闹闹,不由地笑了起来,他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双腿,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嘴上说着不在乎能不能站立行走,但心里却始终压着一块儿大石头,直到双腿感受到疼痛的那一刻,他才如释重负,不过这一切大概都要感谢四年前突然出现自己面前的小师妹。

齐薇衔不知道孟卿瑾的想法,她现在每天想的都是九师姐等人看到谷主师兄能站起来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和反应。

在她的好奇和期盼中,裘珠等人终于在过年之前,陆陆续续地回到了枯木谷。

众人可能是被齐薇衔中毒昏迷的事情吓到了,回谷的时候又给她带了不少宝贝。

然而在他们得知齐薇衔因祸得福,成了百毒不侵之躯时,他们一边感叹她运气好,一边想发设发地将宝贝们又全都要了回去,有的人甚至不顾身份地用了些坑蒙拐骗的手段。

损失惨重的齐薇衔:……她就说自己不是谷里脸皮最厚的人!她的师兄师姐们明明更胜一筹!

齐薇衔气呼呼地跑回住处,把宝贝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了老头听,末了她还不忘愤愤道:“哪有送完了东西又要回去的道理!师兄师姐们太过分啦!”

齐拓柏捋了捋胡子,好笑地说道:“谁让你显摆自己百毒不侵了。”

齐薇衔恍然道:“我晓得啦!原来师兄师姐们是嫉妒我啊!”

齐拓柏一阵无言,他的意思是一狗太招摇了,也不晓得她怎么会理解成了别人嫉妒她。

齐薇衔可不是容易放弃的性子,接下来几天她绞尽脑汁地想将那些宝贝重新要回来,可惜裘珠等人早有准备,根本不接招儿。

她空有一身本领无处使,每天过得都很郁闷,只能拿路边的小石子撒气。

好在裘珠等人都回了谷,他们聚齐的当晚便跑到了孟卿瑾的院落吃吃喝喝。

齐薇衔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吃东西,一边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讲这一年在谷外发生的事情,直到看见众人都有了醉意,她才偷偷地用小胖手戳了戳身边的孟卿瑾。

孟卿瑾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不由地低下头,恰好对上她乌溜溜的眸子。

齐薇衔努力地压低声音,兴冲冲地说道:“谷主师兄,谷主师兄,就是现在!”

孟卿瑾喝了不少酒,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不由失笑,没想到小师妹还记得吓唬师兄师姐们的事情!

“谷主师兄,你感觉怎么样?能站起来吗?”齐薇衔见他久久没有动作,颇为担忧地问道。

孟卿瑾学着她的模样,压低声音道:“小师妹放心,我不仅能站起来,还能绕着师兄师姐们走一个圈。”

齐薇衔拍了下小胖手,兴高采烈地说道:“那敢情好啊!”

她说完之后还捏着豆包大的小拳头,认真地给孟卿瑾加油打气了一番。

孟卿瑾登时乐不可支,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受到了齐薇衔的影响,他居然也有些期待师兄师姐们的反应了!

他默默地喝了杯茶水,稍稍缓解了下醉意和紧张的感觉,紧接着他瞅准时机,慢慢地站起了身。

裘珠余光瞄到他这边有动作,下意识瞥了一眼,但她没在意。

然而片刻之后,她仿佛反应过来了一般,猛地转过头,将目光重新转移到了孟卿瑾的身上,并且露出惊诧和怀疑的表情。

她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道:“我今日怎么醉得如此早?”

齐薇衔捂嘴偷笑,心道这时候要是有照相机就好了,她一定把所有人的表情都拍下来,先拿回去给老头看,然后再好好地保存下来当做纪念!

孟卿瑾看到裘珠自我怀疑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齐薇衔动作麻利地从椅子上蹦下来,然后伸长短胖的小胳膊,拉住他的手,笑眯眯地说道:“谷主师兄,咱们一起去给师兄师姐们画圈圈!”

孟卿瑾语气轻快地应了一声,慢慢地走了起来。

龚培和喻绾疏看到他们的动作,恍惚间想起这两人要吓哭师兄师姐们。

他们连忙端着小菜和酒跑到一边,等着看热闹。

孟卿瑾和齐薇衔特意从每个人的眼前路过,他们和裘珠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起初都没在意,等意识到刚刚看见了什么之后,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齐薇衔拉着孟卿瑾走了一圈,就连忙让他坐下休息了。

她看着面前或坐或站的师兄师姐们,无一例外地露出迷茫的眼神,她毫不客气地抱着小肚子,发出一阵笑声:“哈哈哈,师兄师姐,你们刚刚是不是都做了同一个梦啊?你们都梦到了什么,能不能和我说一说呀!”

裘珠率先反应了过来,她看了看有些气喘的孟卿瑾,又看了看蹲在一旁贼笑的龚培和喻绾疏,眼中顿时恢复了些许清明。

她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孟卿瑾的面前,蹲下来捏了捏他的双腿,紧接着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急切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居然瞒到现在!”

其他人见状也激动地围了上来。

“伯彧,你真的能走了吗?”

“是齐师叔和施师叔帮你医治的吗?为何不告诉我们?”

“就是,我们若是晓得你要医治双腿,早就回谷了!”

有的人走到龚培和喻绾疏面前,愤愤地控诉道:“你们居然也帮他瞒着!”

龚培和喻绾疏想要辩解,却被辈分较大的师兄师姐,用胳膊夹着脑袋揍了一顿。

孟卿瑾等众人都说累了才轻笑着说道:“多谢各位师兄师姐的关心,伯彧就是怕耽误你们外出行医才将消息瞒了下来。”

裘珠等人本就不是真的怪他,只是觉得遗憾罢了,因此孟卿瑾稍微一道歉,他们就不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他们转眼间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更感兴趣的问题上:“伯彧,你的腿究竟是如何治好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

孟卿瑾边说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齐薇衔的小脑壳。

等他将齐薇衔、施珂桐以及齐拓柏做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后,众人都十分惊讶,他们的表情居然比看到孟卿瑾站立行走更为夸张,毕竟他们最开始都以为孟卿瑾的双腿之所以能得到医治,都是施珂桐和齐拓柏的功劳,然而事实上齐薇衔才是最大的功臣。

如果没有齐薇衔,那古药方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解出来!

谭弈摸着下巴,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中毒也是为了帮伯彧试药?我还以为小师妹你又贪嘴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齐薇衔皱了皱小鼻子:“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往嘴里塞的我啦!”

她的话音落下,众人都是一副“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

齐薇衔见状愣怔片刻,紧接着她倒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问道:“各位师兄师姐,我之前中毒,你们不会都和一师兄想的一样吧?”

众人心虚地干笑两声,那表情显然是被她猜中了。

齐薇衔:……

风评被害啊风评被害!

不过她这些师兄师姐明明以为她是胡吃海塞才中毒昏迷,还不断地给她送药材和宝贝,这么一想,好像还有点儿感动?

裘珠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家小师妹,很快她就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当初学习换接,就是为了培育悠悠草啊!”

齐薇衔仰起小脑袋,双手叉腰,骄傲地哼哼了一声。

裘珠见状忍不住伸手搓了搓她胖嘟嘟的小脸蛋,夸奖道:“小师妹,干得好!”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一边送上夸奖,一边捏捏她的脸又或者摸摸她的小脑袋。

齐薇衔好不容易才从他们的“魔爪”中逃出来,她躲到孟卿瑾的身后,一边整理翘起来的头发,一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不过能让悠悠草开花,其实我还要感谢九师姐呢。”

裘珠来了兴致:“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帮了你?”

“蝶坊啊!”齐薇衔提醒道,“九师姐你不是告诉了我,一见香就是双飞蝴蝶吗?”

裘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原来如此!”

谭弈好奇地凑了过来:“什么双飞蝴蝶?”

裘珠哼笑一声,直接把他推开,嚣张地说道:“我不和没帮上忙的人说话!”

无辜中箭的谭弈以及其他人:……

齐薇衔见状拉长尾音哇了一声,原来还有这种扫射方式,学会啦!

不知道是不是都在为孟卿瑾感到高兴,裘珠等人今晚的兴致格外高,本来他们就已经微醺了,后面居然又搬了好几坛酒过来,一帮人喝得不省人事,最后只能在孟卿瑾的院子里又打了个大通铺。

齐薇衔看着他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再次可惜自己没有照相机。

但很快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她举起短胖的小胳膊,美滋滋地想着虽然没有照相机,但是她有手呀!

齐薇衔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拿出炭笔,仔细观察起了众人的睡相。

孟卿瑾在发现她蹲在地上奋笔疾书后,便好奇地操作着轮椅凑到了她的身边,试探着问道:“小师妹,你在做什么呢?”

齐薇衔头也不抬地说道:“师兄师姐们难得这么高兴,我得把他们的模样都画下来,以后留作纪念!”

孟卿瑾知道她这一年和八师兄龚培在学画画,但据他所知,小师妹的水平还不足以帮人现场作画。

齐薇衔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但这难不倒她!她知道一种简单还能突出特点的绘画形式!

她画完一个“裘珠”后,仰起小脑袋,举着小本本,显摆地问道:“谷主师兄,你看我画的像不像!”

孟卿瑾侧了侧身子,看向她手里的小本本,在看到上面的画后,他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连连点头道:“像!太像了!神形具备!”

齐薇衔美滋滋地晃了晃小脑袋,继续将其他人的睡相也画了出来。

她越画越上头,最后还和孟卿瑾要了一副长画卷,将众人看到他站起来的模样也画了下来!

孟卿瑾一直在旁边看着,最后都忍不住想给她鼓掌了。

他着实没想到小师妹的记忆力那么好,居然把每个人的神态都还原了出来。

齐薇衔拉着他又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画作,然后才迈着小短腿嗒嗒嗒地朝着住处跑去。

她进了院落后直奔书房:“师父!师父!您快看看这个!”

齐拓柏闻言放下手里的书,抿了口茶道:“看什么?你把谁的宝贝骗过来了?”

“别人的宝贝有什么意思!这可是我自己画出来的宝贝!”

齐薇衔边说边动作麻利地爬到椅子上,然后将手里的小本本和长画卷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齐拓柏好奇地将长画卷和小本本打开,只见上面画着的全是大头小身子的人儿,虽然笔触简单,但是却将每个人的相貌特征和神态画得惟妙惟肖。

他早就知道一狗撺掇着孟卿瑾在聚会上一鸣惊人的事情了,现在对着这副长画卷,他几乎看到了两人恶作剧成功时的画面。

齐拓柏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朗声大笑:“确实是宝贝!”

齐薇衔得了夸奖,顿时骄傲地叉起了腰。

齐拓柏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捋了捋胡子,又道:“如此宝贝,自然应当全谷传看,一狗你觉得为师说的对吗?”

齐薇衔愣怔片刻,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胖手,果然老头才是枯木谷里“坏心眼”最多的人,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如此有趣的主意呢!

她笑眯眯地说道:“对!太对啦!明早我就照师父的嘱咐,将这画拿去给小师侄们以及各坊的阿叔姨姨品上一品!”

一老一少心情愉悦地敲定了明天的计划,然后洗漱完就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第一天一早,齐薇衔连朝食都没吃,就带着从小本本上撕下来的纸和长画卷跑出去了。

老头也不拦她,只嘱咐道:“一狗,若是有人要揍你,记得跑快一些。”

齐薇衔对此经验十足,她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就跑远了。

裘珠等人对她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他们直到日上三竿才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一帮人懒洋洋地蹭了顿饭才各回各家,然而他们离开孟卿瑾的院落没多久,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他们发现今天的枯木谷格外和谐融洽,所有和他们迎面碰上的人都对他们笑个不停。

裘珠纳闷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沾菜叶子了吗?”

“没有啊……”谭弈反问道,“我呢?”

裘珠摇了摇头:“和往常一样不堪入目。”

谭弈白了她一眼:“别逼我一大早就和你吵架啊。”

“什么一大早,午时都快过了。”董垣君随口说道。

就在这时,镜柔幽幽地说道:“诸位师妹师弟,我好像晓得谷内的人为何都对咱们笑了。”

众人下意识看向她。

镜柔没有搭理他们,反而朝着一个背对着他们、坐在路边的小萝卜头走去。

她轻声地问道:“小风,你在看什么呢?”

被称为小风的小萝卜头被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同时惊恐地喊了一嗓子:“师父!您怎么在这?”

他下意识将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晃着小脑袋道:“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看!”

镜柔眯了眯眼睛,轻轻地笑了起来:“真的吗?为师可不喜欢说谎的弟子。”

小风打了个冷颤,犹豫片刻后小声说道:“我在看小师叔的画。”

他边说边将长画卷和一小叠纸从身后拿了出来。

镜柔听到“小师叔”三个字,眼角顿时抽了两下。

她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将那长画卷和一小叠纸接过来,然而在看到上面的画后,她还是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

裘珠快速地翻动那叠纸,精准地将自己那副抽了出来,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我吗?我就长这样?齐一狗肯定是在报复我把血玉拿了回来,故意抹黑我!”

“我就知道,每年回谷都要被小师妹坑一把,”巫荚霖绝望地拿着自己的画像道,“我的形象啊!”

众人或气或无奈,只有龚培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画:“小师妹这是用的什么画法?还挺传神。”

众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他,龚培嘿嘿笑了一声:“我说的是实话。”

小风早就被这架势吓懵了,他偷偷往后退了一步,摆出了随时逃跑的姿势。

镜柔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问道:“小风,你晓不晓得你的小师叔在哪儿呢?”

小风点了点头:“晓得!”

他说完不动声色地将长画卷和一张张小画,从各位长辈的手里收了回来,然后他嘿嘿笑了一声道:“小师叔交代过,若是师父和各位师叔问起她的去处,就让我们同您说,甭找了,她今天是不会离开齐师叔祖的。”

他说完之后拔腿就跑,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众人:……

镜柔有些茫然:“小风什么时候跑得这么快了?”

“大概是跟着小师妹练出来的,”喻绾疏道,“小师妹这一年来,几乎每天都带着小萝卜头们绕着枯木谷跑一圈。”

众人一阵无奈,他们的弟子都被小师妹带歪了啊!

裘珠啧了一声:“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起码得给一狗个教训吧!”

“教训?你敢跑到齐师叔面前去教训小师妹吗?”谭弈问道。

裘珠沉默了,她不敢。

龚培笑着说道:“我看这事儿就揭过去吧,小师妹其实画的挺好,而且昨晚颇有纪念意义,即便她不画,我今日也会画。”

镜柔无奈地叹了口气:“八师弟放心,我们还不至于和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子置气。”

巫荚霖皱着眉道:“我倒想和小师妹置气,只不过她既然能正大光明地说自己躲在齐师叔身边,说不定把画给全谷传看这种馊主意,就是他们师徒俩一起想出来的!”

众人恍然,有道理啊!别人不好说,但是齐拓柏和齐薇衔师徒俩真的能做出来!

于是,齐薇衔把师兄师姐们的Q版画给全谷传看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她自然不晓得自己无形中又来了一次“狐假虎威”,她在肯定自己不会走到半路就被人套麻袋之后,就重新大摇大摆地出来活动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枯木谷所有人出去置办年货的时候。

齐薇衔想带着孟卿瑾一起出去,但是他现在还不能长时间行走,半盏茶就已经是极限了。

因此孟卿瑾依旧和往常一样留了下来,不过这次还有施珂桐陪着他,齐薇衔这才没有坚持让他出谷。

不过她还是和孟卿瑾约定了明年定要一起出去置办年货,孟卿瑾自然欣然答应。

今年置办年货,众人不想再去启宁镇了,毕竟他们已经连着去两年了,而且小萝卜头们还没有逛过枯木谷外的当汐镇呢。

但齐薇衔想去启宁镇,因为她得去拜访廖才博。

最后枯木谷众人只好兵分两路,裘珠等人带着小萝卜头们去逛当汐镇,齐薇衔和老头则坐着马车去了启宁镇。

马车停在了启宁镇外。

一老一少刚从马车上下来,不远处一个店小一打扮的男人便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他就拔腿朝着镇里跑去。

齐薇衔无意中瞄到店小一越来越远的背影,总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不过她并不是很在意,她现在只想去找廖才博。

齐拓柏一看她捏着小拳头、原地蹦蹦跶跶的着急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他缓缓地说道:“一狗,你去年结识的那位廖兄,可真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啊,咱们这趟过来理所应当上门道个谢。”

齐薇衔闻言,乌溜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不断地点着小脑袋道:“没错没错!师父,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你给人家带谢礼了吗?”齐拓柏问道。

齐薇衔愣了愣,随即说道:“我上次给廖兄了一个承诺……”

她歪着小脑袋,迟疑地问道:“这样不行吗?”

齐拓柏失笑道:“不能说不行,枯木谷的承诺价值千金,但你也不能次次上门都以承诺当礼物吧。”

齐薇衔闻言思索片刻,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就开始翻找自己身上的口袋,最后她在袖子内袋里面翻出一朵干了的开花悠悠草,她高兴地说道:“这次就拿这个当礼物吧!廖兄一定会喜欢哒!”

齐拓柏张了张嘴,很想说她这礼物够寒酸的,但想到廖才博能和她玩到一起去,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说不定真的会觉得这礼物合自己心意。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一狗,你随身带着这悠悠草作甚?”

齐薇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本想用它制些毒对付您来着,结果给忘了!”

齐拓柏:……一狗贵在诚实。

他伸手薅了一把她的小脑壳,不屑地说道:“笑话,你忘了悠悠草的毒是谁给你解的了?还想拿这小破草对付我?”

齐薇衔一拍额头,恍然道:“对哦!”

齐拓柏好笑地摇了摇头,一狗有的时候果然傻乎乎的。

一老一少边闲聊边朝着廖才博的住处走去,两人说得太投入,连路过了醉仙楼都没能注意到。

提前得知齐薇衔已经到启宁镇的醉仙楼掌柜,惊诧地望着一老一少从门前路过,又渐渐地走远。

店小一松了口气,笑道:“掌柜的,您今年不用担心那小孩来祸祸咱们了!”

醉仙楼掌柜愁眉苦脸地看向他:“那小孩为何连看都不看咱们一眼?难道醉仙楼的味道已经吸引不到她了吗?”

店小一:……他家掌柜的为何如此麻烦!

齐薇衔和老头溜溜达达地来到了廖才博的住处,然后她轻敲了几下大门,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王叔先是从门缝向外看了看,在发现来人是齐薇衔后,他才连忙将门全都打开。

齐薇衔和他问了声好,然后朝门里面张望道:“王叔,廖兄可否在家?我之前出了些情况没能赴约,今日特意前来和他道歉。”

王叔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侧过身请一老一少进门,然后说道:“老先生和一狗小友莫怪,我家少爷已经离家半年了。”

他说完之后又道:“不过少爷曾嘱咐过我,若是一狗小友前来拜访,务必要好好招待,两位若是不嫌弃,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如何?”

齐薇衔下意识看向老头,对方给了她一个你随意的眼神。

她立刻笑眯眯地说道:“那就麻烦王叔啦!”

王叔连道不麻烦,然后就吩咐厨房准备饭食去了。

齐薇衔用小胖手托着自己胖嘟嘟的脸颊,纳闷着问道:“师父,廖兄真的离家了吗?他不会生我的气,躲着不见我吧?”

“他要是生气,还会让家中老仆招待你吗?”齐拓柏反问道。

齐薇衔想了想说道:“也对!”

她想通之后才彻底放松下来。

王叔很快就回来了,他的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盘,上面除了茶水以外,还有一个精美的瓷罐子。

齐薇衔犹豫片刻,忍不住问道:“王叔,廖兄去了哪里呀?难道是回京了?”

王叔闻言又是一阵叹气,他给齐拓柏倒了杯茶,然后将木盘上的瓷罐子端到齐薇衔的面前。

他无奈地说道:“一狗小友,这是我家少爷给你留的梨子干,至于他去了哪里……你看完字条便晓得了。”

他说完之后便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

齐薇衔好奇地接过来,打开之后便看到上面写着一段飘逸的字:【齐小友,见信如面。换接梨子成熟之日,你虽未能赴约,我却晓得齐小友必然是遇到了麻烦,我本该继续留在府内等你过来,但我有件迫不及待的事想要去完成,这罐梨子干权当是我未能等你的赔罪礼。我坚信,未来我们必定还会再见,到时你我再共同品尝新鲜梨子如何?齐小友勿念愚兄,我已在实现鸿鹄之志的路上了,对了,我送你的金算盘,切记随身带好。】

齐薇衔打开瓷罐子,拿了一个梨子干放进嘴里,顿时觉得酸甜可口。

她鼓着脸颊又把字条念了一遍,紧接着口齿不清地感叹道:“廖兄,好生厉害啊!”

不过她很好奇廖兄的鸿鹄之志究竟是什么,不会真的是干倒醉仙楼,把属于他自己的酒楼开遍大江南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