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是什么?”柴道人有点好奇。

连一直不理她的祝时喻也看了过来:“……”

祁溪摸了一下鼻子:“就是一些孩童睡前读物。”然后看向祝时喻,含含糊糊道:“反正师祖你一直睡觉就好了,到最后结束的时候睁眼就行。”

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这个童话故事,所以她打算掐头去尾,性转之后简单地改编一下。

既然师祖的特长是睡觉,那就让他尽情发挥好了。

祝时喻“嗯”了一声。

对自己的这个分工还算满意,不过想到她和别人说他们是爷孙,还是觉得不高兴。

听完祝时喻的分工,柴道人问道:“我呢?我干什么?”

他本来以为自己只能做个观众的,居然可以上台表演,所以一时之间还有一些兴奋。

“我还没想好。”

柴道人的热情稍微冷却,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孩童故事会不会太幼稚了一点?”

祁溪想了一下,觉得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不过片刻后,还是胸有成竹地道:“没事,我加一些动作剧情,吸引眼球。”

“行。”

……

改编剧本的事情倒是简单,祁溪更担心的是卢幼菱。

虽然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卢幼菱在祝时喻和夭夭两个人的衬托之下,显得毫无竞争力。但只有她知道,女主光环是很邪门儿的东西,初赛的时候,从卢幼菱所在的子湖阁竞争最小的情况就能看的出来。

决赛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变故。

眼看着祝时喻就要一声不吭地回房间休息,祁溪忍不住了,之前一直在的路上人多眼杂,回来之后又有梨落和狐秀在场,她一直没办法好好问:“师祖,你到底怎么了?”

说完大步走过去拦在他面前。

祝时喻终于抬头定定地看着她:“你跟他们说……”

说到这里他看到在一旁兴致勃勃看戏的柴道人,突然闭口,然后一脚朝他踹过去。

柴道人:“?”

也是离谱,其实他现在的修为比祝时喻这具分体的修为要高的多,但大概是之前被祝时喻踹太多次了,每次都躲不掉,所以下意识不躲了。

所以仍然是次次都被踹个正着。

祁溪眼看着祝时喻都要说出来了,被柴道人这么一打岔又给憋回去了,难免觉得有几分惋惜。

*

梨落在入夜的时候就看到了祝小红要表演的节目剧本。

本来若是其他人普通的舞乐之类的节目,她只需要通过传讯玉碟随便看看就好了,就像那个叫蔺菱和夭夭的,她只是大概扫了一眼也就罢了。

但祝小红毕竟是她看中的种子选手,当然要多留意几分。

而且祁大绿所说的那个叫话剧的东西,她没听过,所以才特意派了人过去从她那里拿了过来。

她倒是想要自己去,但又担心表现的太过热切会吓到祝小红,免得他误会合欢宗的人都是见了美色就如饥似渴的精神状态,故而才强行克制住自己。

睡美人。

光看这个名字倒是挺适合祝小红的,梨落兴致勃勃地翻看起来。

开头是一大段背景介绍。

恶毒的男巫诅咒王子,王子陷入沉睡。

所以祝小红一出场就是在睡觉。

梨落叹了一口气,觉得似乎略微有写敷衍,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接下来就是祁大绿扮演的公主做了一个梦,梦到王子被困在皇宫中,被冰棺封住。

于是她女扮男装进入皇宫探险,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打倒了藏在暗处的邪恶男巫,过程写的极为精彩,招式的名称,宫殿的名字、抬脚踢腿的频率都写了下来。

梨落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是匆匆带过,点点头开始期待后面:“英雄救美……”

接下来应该就是大家最爱看的以身相许剧情了,虽然烂俗,但性别转换之后,倒也别有一番新意。

她刚点完头,就见到接下来的几行字——

公主拿着锯子把由于经年累月缠住捆着王子的树藤劈开,一掌震碎封印着他的冰棺。

梨落虽然不知道这个祁大绿为什么甜甜蜜蜜的东西不写,却偏偏专注于这种莫名其妙跟耍杂技一样的剧情,不过爱屋及乌,她还是给对方找理由——

也许好戏在最后。

接着看下去——

她脸色一沉,忍不住了,直接传讯回去。

祁溪把剧本传出去之后就开始练剑,同时不经意地看向祝时喻紧闭的房门,他下午的话说了半截儿,她仔细回想自己在医馆中说过的话。

恰好传讯玉碟闪了,打开。

梨落长老直接一通输出:“你写的这是什么啊?”

祁溪莫名其妙:“怎么了?”

梨落深吸一口气:“为什么公主救出王子之后,王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救了我,本王子要和你义结金兰!’你觉得这合理吗?”

然后两人“大哥”“小弟”推诿一番,剧情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要看的是这个吗?

祁溪不懂梨落的愤怒从哪里来,挠头:“还可以吧……”

把爱情改成兄弟情罢了。

虽然公主是女扮男装。

睡美人原本的故事自然没有这么离谱,是王子把公主吻醒了。

但祁溪觉得自己肯定不能这么做,所以才改成了这样。

梨落继续道:“祝小红刚开始的时候还闭着眼睛出场了一下,但后来就被树藤裹住,都看不见了?”

花瓶都不好好当,全程都是公主和男巫的打戏,打来打去不累吗?

她真的看的都要心梗了。

祁溪继续沉默。

其实是因为她在改编的时候突然想起以前祝时喻说他太亮了会睡不着,所以才会给原本的冰棺上又加了树藤,就是为了给他营造一个舒适的睡眠环境。

梨落劈头盖脸说她一通,最后在祁溪懵逼的视线中放缓语气:“我来给你改,明天给你!”

说实话,她已经不相信这个人的创作水平了,她要亲自操刀。

拿下这个破烂剧本。

*

祁溪修炼了整整一夜。

到天亮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在修炼的间隙里,不断思考,最终确定应该是她说的二人是祖孙的话,被小妖怪们打小报告后,让他不高兴了,再联想到师祖确实一直对辈分的事情耿耿于怀,也就能够理解了。

她敲响祝时喻的房门:“师祖?”

里面没有动静,祁溪怀疑他还没醒,她想了一下,本来就说错了话让他不开心,若是再打扰了对方睡觉,本来的气加上起床气,可能更得炸。

退开。

还是晚点再来好了。

里面的祝时喻听到她的声音后就坐了起来,定定地盯着门口,片刻后皱眉。

为什么没动静了,怎么这么没有毅力。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走过去推开门。

祁溪和柴道人正在院子里练剑,这处宅子的院子,说大不大,不过确实有一小块儿空地,和紫云峰的大广场没法儿比,虽然因为布了隔音结界听不到声音,但从表情和动作上能看出来的,她们二人非常专心。

祝时喻想到自己刚刚在床上坐了半天等着她再来找自己,突然觉得更不想说话了。

祁溪余光看到了他,迅速和柴道人一起收了剑,撤了结界,喊住又要转回去的祝时喻:“师祖,昨日我和医馆里的妖怪们说我们二人是……”

最后两个字在祝时喻的视线中咽了下去。

果然,她想的没错,祖孙两个字,或者说年龄永远是师祖不能碰的痛点,想到这里,祁溪迅速转移了话题,打算从别的地方安抚一下他:“师祖,之前您给我准备的剑法果然绝妙至极。”

之前他从掌门那里要了乾明剑宗的许多剑招,后来祁溪和柴道人也按照情况从中选了几样,她这段时间一个一个的连过来。

说起来,正常应该在刚筑基的时候就开始修习的,但她这段时间的进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了。

索性也还算来的及。

祝时喻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问了一声:“你选好了?”

祁溪点头:“我选了破虚剑法。”

和她最为契合,但祁溪从来未听过宗门内有其他人修习这门剑法的,也不知道到底从何而来。

祝时喻皱眉想了半天,不过由于他记得的事情实在是太少,所以也没有多少印象。

祁溪看着他的模样,脑子中突然闪过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师祖是真的很好哄,这么简单就被转移了话题。

“不过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昨天说的睡美人剧本,我已经交给梨落长老了,这两天就要开始练习了……”

恰好在这时,梨落长老传讯过来,祁溪顺手点开:“剧本怎么样了?”

梨落看着像是熬了一夜的模样,眼睛通红,打着哈欠,非常谦虚:“大体没改,我只是略微做了一点小改动。”说着还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一点点的姿势。

祁溪见状放心下来:“那好,开始吧。”

梨落:“时间紧迫,我就简单和你们说一下……”

随着她的话,改后的剧本在传讯玉碟的镜头上一晃而过,祁溪隐约看到了密密麻麻各色各样的批注,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头皮,从这一刻开始发麻。

果然,梨落长老开局就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小红扮演的王子在宫外偶遇祁大绿扮演的公主,二人一见钟情,一吻定情,一夜迷乱……”

一个词比一个词羞耻。

祁溪已经抠出了整座整座修真大陆。

柴道人看着她的目光变了:“这是你说的孩童睡前小故事?这是你说的用来吸引眼球的动作戏?”

问完之后,护在祝时喻身前。

虽然这两个人早就不对劲了,但他一直以为是祝时喻单相思。

这么一看,祁溪分明是早有预谋,要不然也不至于写出这么一个东西来,他要是再不管,祝时喻就要身心皆失了。

祝时喻本人完全不需要他护着,甚至觉得他有些碍事:“你走开。”

柴道人:“……”

祝时喻说完之后就定定地盯着祁溪。

完全忘记了不久前还在生气的事情,咳了一声之后把视线投向另一端的梨落长老。

二人同时开口。

祁溪:“剧本不行!”

祝时喻:“剧本尚可。”

说完之后两人转过头来面面相觑,祝时喻的耳根先红了,祁溪看着他的模样,不知道为甚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奇怪起来,她舔了一下嘴角,觉得还是得解释一下:“这真的不是我写的……”她的内容甚至通篇都没有感情戏。

柴道人看着她的表情仍然像防贼一样。

她逃避一般地再次看向梨落。

梨落理直气壮:“是小改动啊。”

祁溪:“……”

完了,她忘记对方出身合欢宗,见多识广,果然一出手就是这种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