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决赛的弟子,一共只有卢幼菱,骆浮生以及祁溪三人,不论他们今日结束后的名次如何,仅仅是站在这里,就足够让弟子们仰望了。

许多人看着祁溪,和卢幼菱是相同的心里感受,前一日虽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毕竟还有易容,所以心中还有一点恍惚的感觉,直到祁溪今日她以本来的面目出现,才终于回过神来。

在她经过的时候,有许多弟子侧目而视,其他宗门弟子神色中好奇居多,乾明剑宗弟子则是复杂。

祁溪对这样的情景早有预料,只做不觉,毕竟——

她打心底觉得,这么多人看着她的目光,还没有师祖一个人的眼神来的火热。

祁溪叹了一口气,头颅微仰朝着祝时喻看过去,见他正靠在掌门准备的椅子上,托着腮直直地朝她看。

得到她的回应后,眼眸一弯,头一歪,脑后的马尾跟着一歪,虚虚地从身子后面露了出来。

整个人就像一株迎风招展的向日葵。

祁溪:“……”

师祖的恋爱还真是露骨。

祝时喻这副向日葵模样,吸引的不止是祁溪的注意力,还有暴躁掌门赵清宏,他瞪着眼睛,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丢脸,试探出声:“师祖?”

祝时喻没理他。

赵清宏直接抬手杵了他一肘子。

祝时喻回过头来的目光带着几分不耐:“嗯?”

赵清宏刚想说什么,就见合欢宗掌门习红君从众多掌门中挤过来,看着祝时喻的目光,就像看到了什么高阶的宝物:“不知道师祖……”

习红君的德行,她嘴一张,赵清宏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师祖是乾明剑宗的,别想了。”

习红君觍着脸:“并宗师祖也不是不可以。”

赵清宏冷了脸:“……不可以。”

滚吧。

习红君无奈。

事实上,她盯着祝时喻很久了。

之前听梨落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时候,也只当她夸大了,今日见到才知道,梨落的用词还是太过保守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强行忍住了,但直到刚刚看到祝时喻不知为何笑了,她才终于决定努力一把。

祝时喻对他们的挣扎倒是不太在意,他把头回过去,打算继续和祁溪对视,却没想到她的注意力已经被其他人吸引。

祁溪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许多人和她寒暄。

起初是一个外门弟子打招呼:“祁溪师姐——”

祁溪对他还有一些印象,天赋不高,却胜在努力,以前他们两个都是练气,如今他竟然也已经筑基了。

她点头嗯了一声,态度熟稔:“恭喜。”

那弟子挠着头:“多亏师姐以前教我许多……”

而后就有好几个弟子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师姐,你如今好厉害——”

“……”

她对这样的赞美是在是有些不太擅长,僵硬着躲开,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台上的赵清宏冷哼一声:“乱叫什么,如今你们应该叫一声师祖了。”

小弟子们表面不甘不愿地哦了一声,私底下却还在眼巴巴地看着祁溪。

“师姐竟然还能记得我们……”

“祁溪师姐虽然性格冷,但确实指点我们许多。”

他们的话声音虽小,但在场的人耳聪目明,自然能够听得清清楚楚,赵清宏无奈地回望一眼祝时喻,摊了摊手。

祝时喻冷哼一声。

赵清宏硬是从他的那一声冷哼中感受到了骄傲和烦躁并存的情绪,赵清宏薅了一把头发。

这个刺儿头祖宗可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他回过头去,见三个弟子终于全部到场,站起来招呼他们:“来来来,站上来。”随着他的话落,有人奏起来庆祝的曲子。

曲调和好运来有点相似。

祁溪踩着鼓点分明的曲子上了高台,怎么都没办法想明白为什么赵清宏会把浩大的宗门大比搞成小□□动会的模样。

三人身后身后是三面巨大的旗子,分别代表着个人所属的宗门,其中两面上都写着一个“乾”字。

纵然时局艰险复杂,赵清宏站在最边上,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大手一挥当场允诺:“今日的前三名除了本该有的奖励之后,还可以到乾明剑宗的宝库五楼中选一件作为奖励。”

五楼中的宝物每一样都足够让人垂涎,但此时三个里面有两个,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卢幼菱对于台下的人看向祁溪的目光,自然是有所察觉,她本来以为这次进阶之后,一定能够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却没想到,仍然还有那么多人关注祁溪,甚至还对她示好,而且,她朝着周围扫视一圈儿。

师尊没来。

卢幼菱不由得有些迁怒,连带着对这些弟子也产生了许多不满,随即她想到梦中的场景,眼神一定。

好在接下来就是仙魔大战。

她想到仙魔大战中所有人对她的崇拜,不由得有些激动,她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那样的目光了。

在前几日,她还与宗门的其他人一样,觉得萧朝入魔逃出乾明剑宗,让赤练山蒙羞,但经过了梦境,她知道他会成为魔尊,那种感觉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向往。

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喜欢上她的。

一瞬间,她有些期待仙魔大战的到来。

-

决赛仍旧是按照流程照常进行,如同之前的场次一般,对战顺序由抽签决定。

“第一场,由乾明剑宗卢幼菱对战合欢宗骆浮生。”

随着这一场的确定,这一日的比赛顺序便全部都定下来了。

这次三人比赛决出胜负的方式为,第一场随机择取两人对战,第二场则是由第一场之中的败者和第三人比试,第三场是由两次比赛的胜者比试。三次比赛的按照胜场决定名次,若有平局,再进行加赛。

因着之前比赛中出现的状况,今日的比赛台又做了改造,堆料堆的很足,高度有之前的两倍,方便所有人都能看的到,除此之外,还花大价钱做了加固,可以抵挡化神修士一击,几乎能作为一个高阶的法宝了。

便可以算是万无一失。

卢幼菱和骆浮生御剑落在另一侧的比赛台上,他们二人,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声红衣,一起格外醒目。

祁溪皱眉,虽然隔的远,但她能看到卢幼菱看向骆浮生的表情,也是那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怜悯,就仿佛在看什么手下败将一般,若说与看祝时喻时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没有那种夹杂着羡慕,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取什么的心思。

这样的表情……

明明骆浮生和她同样是金丹后期,而且祁溪看过卢幼菱在之前的对战,她即使是面对更弱的对手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张狂过。

她试图回忆原文,女主在这段时间是否又得到了什么可以倚仗的宝物,最终也没有想到。

卢幼菱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场宗门大比是她最重要也是最后的机会,她一定要拿到第一。

至于眼前的骆浮生,在梦中也是与她对战过的,不过梦中的前三,还有一个是佛宗的了忍。

卢幼菱垂眸,这些人,不过都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

-

她没有太多耐心放在骆浮生身上,所以在和对方客套两句之后,率先出手。

用的是蔺修远前几日送她的那柄剑,梦中,师尊也是给了她这样一把剑的,她在大比决赛的时候用的就是它。

没用几招就眼睛亮了起来。

果然如同梦中一般,这把剑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明明是刚刚上手,却仿佛已经使用了千百回那样熟练。

卢幼菱越用越觉得激动,更加确定蔺修远对她的心意。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她在打起来才发现,梦中和骆浮生对战的肌肉记忆似乎还存在,她甚至清楚地知道他接下来要怎么出招,更甚至还知道怎么破解。

对面的骆浮生却被压着打,觉得极为难受。

一开始卢幼菱的轻蔑,他作为当事人,自然是比别人的感受更深。

最初骆浮生还觉得卢幼菱模样娇美,作为一个颜控,骆浮生还想着下手一定要温柔漂亮一点,却没想到她似乎有预见能力一般。

甚至于她抵挡的动作,比他起手的动作还要快。

骆浮生颇觉烦躁,啧了一声之后,手腕收紧转了方向,打算换一招,但不知为何,脑中突然空空荡荡,仍然还是按照本来那招使了出来。

骆浮生望着自己的手掌,有些难以置信。

不对劲。

-

这种不对劲,就连观看的其他人也感受到了。

一向和合欢宗掌门习红君不对付的音宗掌门道:“你这弟子怕不是在给乾明剑宗这个弟子放水吧?”

音宗弟子以音乐作为武器,招式好看,加之服装加持,一贯看起来仙气飘飘,但在合欢宗弟子的那张脸面前,却还是输了几分,好在前几届的宗门大比里面,合欢宗总是早早就被淘汰,攻击手段远远比不上音宗,却没想到,这次大比骆浮生居然进了前三。

习红君瞥她一眼,没说话。

此时骆浮生的举动奇怪,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反驳她。

祁溪之前听全梦说过她对战时候的景象,知道骆浮生大概率也是受了剧情的影响,所以倒也不算奇怪。

不过,剧情的影响越来越大,计划之外的变故也越来越多。

而且,即使之前那样的顾忌,在剧情要发生的时候,她似乎依旧没有还手之力,就如全梦这次的受伤,若不是柳乐安发现的及时,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

既然如此,祁溪的眼神陡然坚定起来,倒还不如拼尽全力,放手一搏,毕竟如今,这么多人都受到剧情的影响,算起来,在场之人,竟然只有她算是例外。

毕竟,前三的名额里,本该没有她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祁溪来不及纠结,但心中的困惑瞬间一空,心神也明朗起来。

与此同时,灵府深处传来异样的涌动。

祝时喻坐在众掌门中间,倏地朝她看过来,然后眉眼一凛,挥手,竟然直直地御剑穿过大半个比赛台,落在了祁溪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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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幼菱在台上比的专注,且今日的比赛台实在是离下面有些远,所以等她发现,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落在祁溪身上时,已经是胜了骆浮生之时。

她心中激动,自然以为所有人都会以仰慕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却没想到又被祁溪抢了风头。

她也要进阶了?

她离上次进阶才多久?

本来她还自信,比祁溪足足高出来两个小境界,胜她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但如今,祁溪居然进阶了?

这合理吗?

在梦中,她明明才是主角,但为何,祁溪比她还要更加让人注目,甚至她微阖双眼坐在祝时喻身侧,本该由于过于冷淡导致有几分寡淡的容貌,此时竟然显得相得益彰,格外般配。

而且净台仙尊那样的身份,居然亲自为她进阶护法。

卢幼菱忆起自已深夜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赤练山的山尖上进阶,直到天明的模样,又想起一直没有回应的蔺修远,心态都要崩了。

祁溪她试过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

卢幼菱的自信心本就来自于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来的快,去的也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