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台仙尊呢?”北斗剑尊掌门揪着臧浩的脑袋问。

满飞舟的人在察觉到体内的灵气不对劲之后,很快联想到了之前修真界灵气消失的事情探寻了许久都没有结果。

可一旦和如今这事儿结合起来看,只觉得无比诡异,说不准其中就有什么关联。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直接把飞舟开过来看看。

一来就见到满地的狼藉,喘着气儿的,只有虚淮大师、臧浩、卢幼菱以及蔺修远、昝和风几人,且都晕得不醒人事。

顾不得多想蔺修远和昝和风为什么在这里,他们一拍大腿!

祁溪和祝时喻连影儿都没了。

再去追怕是也来不及了,更何况虚淮大师都躺那儿了,也没人真的敢去追,都是嘴上说说而已。

各宗的人废了老大劲儿,几乎把凝水诀弄成了水龙头怼着几个人冲,最后也只有臧浩醒来。

臧浩满身都是水珠子,风一刮凉飕飕的牙齿都在颤,听到自家掌门的问话,恍恍惚惚:“哦对,净台仙尊……”然后在所有人期待的视线中坦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没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

遇见鸡汤本人,导致臧浩失了智,他想方设法在白烨身上挖到点什么对自己修炼有用的东西,却不想在说完了忍在凡世历练的地方之后——

他就被卸磨杀驴,鸡汤直接把他打晕了。

这会儿被人冲醒,他一边给自己烘衣服,一边回忆当时的景象……

柴道人说带他去见净台仙尊,可他从头到尾就没见过祝时喻。

后来柴道人哪里去了。

白烨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臧浩想不通。

“唉。”

各宗的人难免觉得失望,但也不好说什么,暗中交流,只当都是祝时喻干的。

有人瞥了一眼被佛宗掌门搬起来的虚淮大师,咂舌:“这净台仙尊,到底是个什么修为?”

虚淮大师的修为应当是如今的他们各宗的天花板了,居然也在他手上讨不到好。

一时之间众人都没了声儿,修真界如今内忧外患不断,以后到底会怎么样,还真的不好说。

臧浩下意识没说祁溪打听过关于浮迁的事情,此时看他们没有追问的意思,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却见又有长老把视线转向他。

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了回来。

长老:“你来说,在百枯林的时候,祁溪和祝时喻是否对你们做了什么?”

臧浩想到白烨对他的厚望与期待,给赵清宏使了一个眼神。

赵清宏心理一个咯噔,完全解读不出来这心术不太正的弟子如今挤眉弄眼的模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要他好看?

瞧我的?

臧浩正了正身子:“祁溪对弟子们呵护有加,净台仙尊亦是。”

其他人可能会因这件事对祁溪和祝时喻有怀疑,但他们这些一同在百枯林内共患难的却不一样,祝时喻身份的天罚印记暂且不提,单说祁溪对他们下手,分明就是扯淡。

臧浩瞄了一眼完全没有醒来迹象的卢幼菱,瞬间下了决定,他要在对方醒来之前占据舆论高地。

-

之所以称呼普通人居住的地方为凡世,是因为与修真界之间有明显的界限,修真界环绕在大陆边际,凡世则是被围在其中。

除开地域上的划分,更为重要的是灵气的区分。

在界限一边,灵气和魔气可供修炼,但在另外一边,就连最普通的凝水诀都没有办法使出来,祁溪充其量也就是个会点拳脚功夫的人罢了,连武林高手都算不上,毕竟人家武林高手有内力,她没有。

好在辟谷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并不存在像祁溪以前看到的修真文中,修士借着修为在普通人面前为非作歹的现象。

柴道人的修为太高,本体已经渡劫飞升,破开过修真界与上界之间的壁垒,若是再出现在凡世,怕是会引起一些不好预计的结果。所以只说了一句虚淮还不能杀,就翩然离去。

只余祁溪和柳乐安二人,连带师祖牌盆栽来了这里。

柴道人并没有跟她解释自己的事情,但祁溪隐隐几分猜测,自打从妖城回来之后,就变得行踪不定,神神秘秘的,后来还一反常态地去乾明剑宗指导弟子们修炼,想必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破除了禁制,恢复记忆和修为。

赵清宏对白烨的了解远比她们多,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在祝时喻天罚印记暴露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祁溪本以为是自己之前所说的明心魔叶,以及祝时喻这位“师祖”的身份才让他这么死心塌地,可现在一想,更多的可能还是出于对白烨这位创派掌门的信任。

……

祁溪与柳乐安心态很稳,对不能使用术法的事情适应良好,他们离开了修真界之后,便一路步行。

凡世大体与中国古代差不多,几个国家分别占据几方,修真界的动荡影响不到这里,这几乎是一个约定俗称的规矩。

天道讲究因果报应,且早有这种说法,或许是天道给了修真之人漫长的寿命与强大的实力,所以在其他方面便更加偏爱凡人,更护着他们,这些人有无穷的创造力,有更充沛的情感……

浮迁是宁国的都城,位于中部,离她们落地的地方并不远,柳乐安与她同行,两人都各怀心思,迅速前进,一路无话。

“这里好像格外……荒凉。”许久,祁溪打破沉默。

地图显示,已经临近都城,可一路走来,他们不说没看到人,就连草都没见过一棵。

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小土坡。

哪里有半分人世间都城的热闹模样?

祁溪穿越没几天就被蔺修远领到了赤练山,她当时又怕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在原身所在的小山村里,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对外界并不了解。

一时之间也不能确定宁国是不是就是这样寸草不生的模样。

柳乐安扫过面前的景象,风一吹,他下意识眯了眯眼,没有植被覆盖,土壤松散,风起尘土扬。

“我以前也没来过这里。”

事实上,他对于自己在成魔之前的印象并不太深刻,仅留的一点,也不过是被魔修掳走后千方百计逃出来,被年幼的全梦救下的事情。

可惜最后他还是修了魔。

柳乐安眉眼又沉了几分,以前修为尚低的时候,偶尔接点任务,虽说赚不到多少钱,但总归饿不死,但如今修为虽然高了,却总有怎么都护不住的人。

祁溪知道他的心思,她也一样担心全梦,于是拍了一把他的肩膀:“马上要到了,我们走快点儿。”

……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零星的人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奇怪怪的味儿,像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起来的,祁溪分辨不出来,只觉得有些难闻。

就连柳乐安这样的酷哥都捂住鼻子变了脸色。

二人大步走过去打听:“请问,浮迁是在这附近吗?”

与其跟着这份粗糙无比的地图走,还不如寻人问路来的快。

却不想,那几个人的目光钉在他们身上,瞬间变了脸色,然后神色仓皇地跑了。

活像是见到了什么让他们恐惧无比的东西。

这么怕生?

不至于吧。

不死心又拉着几个人问了一番,都是同样的反应。

祁溪和柳乐安对视一眼,循着记忆中的路,找了个水池子,里面干净澄澈,连水草都没有,他们也顾不得琢磨,仔细地照了一下脸——

出发前特意换过衣服,干净好看,更别说祁溪怀中还捧着花,一看就是个爱护花草的文明人。

可偏偏人憎狗嫌。

她在扮演恶毒女配的时候,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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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暮色降临的时候,祁溪和柳乐安还在四处晃荡。

他们倒是找到了浮迁的位置,可却不敢贸然进去,依照这些人看到他们就跑的模样,也不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

没打探清楚原因之前,祁溪和柳乐安决定先观望一番。

他们两个本来打算分别出去打听,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一群人堵在了路上。

领头的就是他们白天最初见到的那几个,后面跟着一行看起来有些面生的人,一群人来势汹汹,膀大腰圆,衬托地祁溪和柳乐安像两只瘦弱的小鸡崽子。

祁溪本以为是财帛动人心,他们穿的太干净漂亮,才让这些人起了歹意,好在这几个看起来就是普通人,手里拿的武器也都是锅碗瓢盆铲子之类的东西。

祁溪和柳乐安一点都不怂,已经做好了恶战一场的准备,却没想到双方对视片刻后,对面的领头之人突然热泪盈眶握拳高举,呼喊口号:“植树造林,牢底坐穿!”

“放火烧山,功德成川!”

“践踏花草,人人有责!”

其他几人也跟着举起右手呼喝起来,月光洒在他们赤诚的眼眸上,愈发显得他们英勇无畏。

声音在空旷的土坡之间回荡,久久不散。

一副下一刻就要英勇就义的模样。

祁溪懵了。

柳乐安也懵了。

一瞬间怀疑他们的标语是不是喊反了。

领头人见他们的表情,把举着的拳头放下来,捏着铲子,铲子尖对着祁溪手中的师祖,语气中都是劝解:“小姑娘,来,让我把这株花连根拔了,烧它个三天三夜!”

祁溪抱着盆栽后退一步,人都麻了。

本来打算大战土匪的心思歇下来,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合着他们怕的并不是自己和柳乐安二人,而是这盆花。

趁着天黑来拦路,不为劫财也不为劫色,单纯为了把师祖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