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蓝桦失笑,“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可不是什么大人。”

常悦正色道:“在我心中,夫人远比寻常尸位素餐的官员更好。我曾亲眼见到有被拐的孩子跑去衙门求告,奈何那官儿吃了人贩子孝敬,只作不知,告状的孩子被抓回来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生打死……”

若天下的官员都有良知,人贩子又怎能如此猖狂!

肖明成听得眉头紧锁,“竟有这事?你可还记得是哪里的官,姓甚名谁?”

常悦面色黯然,“记不清了。”

当时他年纪还小,又受了惊吓,事后许多细节都忘记了。如若不然,刚回云汇府就主动揭发了。

肖明成心里自然还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传统观念,见常悦立志走科举的路子,不由对他更多三分喜爱,当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你已做得很好了。”

说着,又含笑问道:“听说你近日十分用功,都读了什么书?”

常悦连道不敢,只说自己八岁后才得以选中做书童,开蒙晚,而那位小少爷又是个混不吝,念书识字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先生教导的进度很慢。

好在那家望子成龙的心十分迫切,也不管自己的儿子究竟有几斤几两,只将市面上有的书都买了个差不离。而那小少爷也乐得有书童替自己作弊,非但不阻拦,还时常用些小恩小惠鼓动他好生学、快些学。

“回家前只读完了三百千和《诗经》,背会了《论语》,”常悦老实道,“回来后才开始看四书中的《大学》,仍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他不知当时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能做的唯有尽力将手头的书囫囵吞枣背诵下来,有机会再慢慢领会,导致许多地方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度蓝桦诧异道:“你这可不算慢了。”

肖明成也有些意外,当即挑了《诗经》中的几首考教一回。

常悦不敢怠慢,用心作答。

他虽然因为经历的关系相对早熟一些,但毕竟年纪摆在这里,见识终归有限,对许多诗句的理解都只流于表面,肖明成问得略深入细致一些,他就显得吃力了。

天气虽冷,但常悦的额头却已渗出细密的一层汗珠,显然十分耗费心力。

考教结束,肖明成倒没急着说话,只细细打量着他。

常悦能隐约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注视,心跳加剧,说不出是兴奋还是畏惧,依旧微微低着头,恭敬地束手站立。

日头渐渐升高,橙黄色的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常悦掌心都出了一层粘腻的汗水。眉梢一滴汗水顺着滑入眼眶,刺痛难忍,可他愣是忍住了没去擦。

良久,肖明成微微颔首。这个年纪,这样的心性和定力,当真少有。

若说之前对这少年有五分欣赏,那么此刻已经涨到七分,他赞许道:“虽有些不大通,但确实背会了,不错。你深陷泥沼却仍有上进之心,实在难能可贵。”

非但如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