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之后,康萍萍先去跟母亲通气儿,果然康娘子一听就急了。

“这不成!”她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这事儿一旦闹开,你以后还怎么找好人家?”

“娘!”康萍萍眼眶微红,却一字一顿道,“骗人是不对的。”

别人骗了她们,她们难受,又怎么能对无辜的人做同样的事情,让痛苦重复呢?

康娘子抓着她的手抖了抖,“没骗人啊,”在女儿泛着泪花的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就是不说……”

康娘子这些日子干瘦的厉害,头发也愁得花白,此时满面愁苦和绝望,叫康萍萍忍了许久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她哽咽失声,“娘啊,那么多银子,就这么两个月,咱们还不上的啊!”

足足五十两啊!刨去三十两彩礼,十多两都是康娘子牙缝里挤了大半辈子,再合了自己当年的嫁妆攒的,亲爹康广业就只掏了五两,理由是还有个儿子没娶媳妇,得留着盖青砖大瓦房。

到了这一步,娘儿俩已然是身无分文,指望一天几十个大钱的针线活儿,要凑到猴年马月去?

康娘子的嘴唇剧烈颤抖几下,突然一把搂住女儿瘦削的肩膀,无声哭泣。

她何尝不知啊!

都说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那什么西大老板已经叫他们占了不少便宜,恐怕他本人都没料到这样的家庭能拿出五十两吧?再多是绝对不能够了。好容易银子到手,难不成还乖乖送回来吗?

其实就算不挑明,她们娘儿俩早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事儿悬了,不然光等着衙门破案就成,还着什么急?

天下的银子都一样,康广业也没个收据文书的,万一回头人家不认,你怎么要啊!

若是人家直接拿去挥霍了,她们又能怎样?

娘儿俩抱头痛哭了一场,因连日来提心吊胆憋的郁气倒是散了许多。

康娘子怜爱地摸着女儿的头发,“苦了你了,以后,以后你可咋办啊!”

她深知自家条件平平,女儿也不是那等才女或是天姿国色的美人,能跟车马行的少爷谭煜结亲本就是意外之喜,外头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若是此事告吹,女儿闺名必然受损,日后别说谭少爷这样的,恐怕就连寻常农户之家也要轻视三分了……

康萍萍不是无知顽童,自然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可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也无用。

她再穷,好歹还有几两硬骨头,总不能连最后一口气都散了!

想到这里,康萍萍用力一抹眼泪,咬牙道:“大不了,来日我铰了头发当姑子去!好歹还能图个清净!”

若康广业良心尚存,知道悔改倒也罢了,若死性不改……那五十两权当报了康广业的养育之恩。

呸,什么养育之恩,他只日日盼着几个儿子成什么人中龙凤,对自己这个女儿素来懒得过问,都没正经看过几眼。逢年过节人家的女孩儿都有新衣裳穿、新头花戴,偏她只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