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一时难以决断,最后反而对沈从客气起来:“方才言语之中或有得罪之处,还望沈公海涵,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某还是思虑一二,且从长计议再说。”

沈从却是知道李多祚开始动摇了,岂肯罢休,忙道:“将军再执迷不悟,一旦河北义军入洛阳,那么这首义之功,只怕就要落入了杨都尉手里了,大丈夫当断则断,岂可扭捏如妇人。”

正说着,外头却有校尉匆匆进来,惊慌失措地道:“将军……将军……”

李多祚的脸色顿时拉下来,忍不住大喝:“大胆,本将军不是说了我与家中西席有一些私事要说,你好大的胆……”

这校尉竟是破天荒的打断了李多祚的话,却是道:“陛下来了……”

“什么。”如晴天霹雳,让李多祚的脸色大变。

“来了多少人马。”

校尉道:“只有二人,一个是陛下,一个是女官上官婉儿,其余人等尽都在春坊静候。”

只来了两个。

李多祚与那沈从对视一眼,沈从的眼里已经出现了喜色。

“你下去吧,本将军待会儿就去迎驾。”

那校尉一走,沈从便惊喜地道:“将军,此天赐良机也。”

李多祚已是明白了沈从的意思,这个时候,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二人到了这里,只要李多祚动手,便可杀武则天,武则天一死,李多祚手握禁军,外有琅琊王和都尉杨绍福,天下唾手可得。

李多祚目露出一丝凶光,禁不住道:“请沈公在后衙静候,某自有主张。”

沈从深深地看他一眼,已是晓得李多祚已有了决断,他闻言大喜,道:“那么老朽就静候喜讯。”

现在这个时候,朝中内忧外患,这个世上又有谁相信武氏在不得人心的情况之下又能维持多久呢?就算今日平定了李冲的叛乱,下一个李冲在数年之后也会出现,天下的动荡,只要姓武的还在,那么就永远不会停止,正因为如此,真正肯为武则天效命的人,除了那几个酷吏,又有几人?

李多祚并不愚蠢,李冲是个很好的人选,首先他姓李,其次他姓李,最后他还是姓李,只有姓李,高门才肯服气,只要他是男人,坊间无数的猜忌才会平息。

现在摆在李多祚面前的,就是唾手可得的从龙之功,李多祚有些激动,激动得发抖,他忙是正了正衣冠,火速前往南衙的正门。

正门处,果然只有两个女人,缓缓进来,这南衙左右的将佐早已跪了一地。

李多祚深深地凝望武则天一眼,见武则天轻描淡写地扫视他,他忙是上前,拜倒在地道:“臣李多祚,见过圣人。”

武则天莞尔笑了,就这么浅笑地看了李多祚一眼,然后,她一步步地向前走了几步,在上官婉儿的搀扶下直入正堂。

李多祚依旧跪在那里,不得武则天的免礼,他竟是不敢起来。

武则天走了,进了正堂,就这么撇下了他,李多祚先是犹豫,随即开始有些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