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翎和陆绮眼巴巴只管张嘴,然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一脸餍足。

钟声一下下叩问泱泱洛阳城。

陆漾动作一顿,直等到最后一道钟声敲完,她问左右:“多少下?”

菊霜吓得嘴皮发颤,难以置信:“八、八十一?”

九九乃至极,丧钟连响八十一下。

山陵崩。

李谌……死了?

紧密的马蹄声停在小院门前,穿着正三品官袍的桃鸢头顶大太阳疾步而来:“变天了!”

听到这句话,陆漾心下一沉,摸摸两个女儿的小脑袋:“阿翎领着妹妹去找曾祖母,无事不要乱跑,记住没有?”

“记住了!”陆翎绷着小脸煞有介事地点头。

小孩子听从大人话结伴去寻曾祖母,陆漾回屋换好朝服,和桃鸢入宫举哀。

李谌溘然长逝,闻讯赶来的文武百官齐聚帝王寝宫门前。

“陛下——”

哭声四起。

一水的朝臣中,皇后娘娘身着素服,神情哀戚,站在她对面的太子红着眼,悲痛不已。

“大监!陛下何故突然离世?”

“本宫也有此一问。”陆尽欢开口问道。

李信瞥了眼大监,却见这位天子近臣脸上的悲痛不似作伪,说话前抹了把泪:“太医令,您与诸位说罢。”

太医令越众而出:“陛下身骨孱弱,多年来勤勉于政,内里早已溃败,此番……”

这说辞听起来毫无破绽。

李谌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月前还直接传出病危的消息,后来在国师精心诊治下得以恢复,已经是意外之喜。

说实话,陛下之死虽事发突然,但一切有迹可循,并不奇怪。

“国师驾到——”

大监眼皮微颤,稍稍抬起头来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女道。

“陛下遗体放在何处?”

“回国师,正存放在殿内。”

道贞点头,长驱直入。

宫人未敢拦。

李信紧张地刚要掏出帕子擦拭鬓角冷汗,被大监状若随意扫来的一眼惊了心,身子一僵,不敢再妄动,省得露出马脚。

李谌是被气死的,王如海能掌控太医令,教他配合说出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释,却不能手眼遮天地左右护国国师的心念。

只要国师近前一看,就不难发现李谌的死存在诡异之处。

但王如海在赌。

豪赌。

赌君臣相得的这些年,修道之人的悲悯仁善。

大周信奉不周山道统,陛下拜不周山山主为护国国师,许无上荣光,若这位国师对陛下还存有半分善意,就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道出实情。

气急攻心而死,于最要脸面的帝王而言是天大的耻辱。

哪怕生前做出多少辉煌功绩,只后人一句“哦,是那个被气死的皇帝啊”,就足以教李谌在史书上成为一则可怜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