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烈洗完澡出来,湿发凌乱。

他随手抽了一条干毛巾盖在头顶,胡乱擦了两下,下意识朝客厅扫视了一圈。

没人。

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严烈心里一个咯噔。

不会把人逗急了,趁他不注意回家了吧?

想想不太可能。

严烈趿着拖鞋,歪头甩了一下耳朵的水,抬脚朝房间走去。

卧室也没有。

他回头看了一眼半开着的画室门,神色一顿,走过去。

推开门,里面的人闻声看过来。

两人具是一怔。

严烈看着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看着他的小姑娘,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怎么坐地上了?”他走过去准备将人拉起来。

结果他才刚迈出一步,地上的人儿忽然一咕噜的爬了起来,然后像枚小炮弹似的冲着他跑过来。

宁星晚跑到他身前,又猛地刹住脚步。忽然记起来他还是个伤员,经受不起猛烈的撞击。

她身子往前晃了晃,堪堪稳住。可又实在想抱抱他,手抬了抬,又放下。

莫名有种手足无措可怜巴巴的感觉。

严烈垂眸看着她急切又克制的样子,眸子深了深。抬手揽着她的背,一把将人拉到怀里。

他抵着她的发顶蹭了蹭,低声:“怎么了?像个小傻子似的。”

这回宁星晚没反驳他话里的“小傻子”了。

她抬起手,绕过他的腰间,小心翼翼的贴在他的背上,闭着眼睛往他的怀里埋了埋,鼻尖全是他刚洗完澡清新带着暖暖潮气的橘子味道,“严烈,你怎么这么傻。”

被叫傻子的人抬眼扫视了一下周围被收拾好的画纸,揽着她腰的手往上,贴着她的后脑勺揉了揉,把心上人的头发揉成了鸡窝头:“那不正好吗?我们俩傻到一起去了,天生一对。”

宁星晚抿唇在他怀里笑,“你还好意思说。当时你要没离开,就那个坐着火箭的进步速度,说不定高考的时候,状元都要换人做了。”

说完,宁星晚一顿,从他怀里抬起脑袋,去看他的脸。

严烈知道她在想什么,揉完头发的手又绕到前面去刮她的鼻尖,故意笑着说:“放心,我就是天天不睡觉的学,也顶多考个第二。第一肯定还是你的。”

宁星晚下巴垫在他的胸口,眨了眨眼睛,从下往上看着他优越的下颌线,声音闷闷:“你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

她话音稍顿,舔了一下唇,然后仰头看他:“严烈,以后我们有什么都要告诉对方好不好?”

她没有再继续说,只是眼底微红的痕迹还没褪干净,哭过的眼睛稍肿,小灯泡一样望着他。

严烈垂眼,锋利的下颌线稍收。

他低头在她薄薄的眼皮下印上一个吻,低声:“好。”

宁星晚一下高兴起来,刚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的心情又涨潮一样涌过来。

她看了看他还湿着的头发,往后退开一步,然后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头发湿着容易感冒的,你怎么没吹干就出来了。走走走,我帮你吹头发。”

她说着就欢天喜地的要行动。

先是把他按坐在沙发上,然后满屋子跑着找吹风机。

结果严烈以前基本没有吹头发的习惯,吹风机还是新的根本没拆封。

宁星晚努力撕着外面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装,像个暴力拆快递的女汉子。

严烈看着她憋红的小脸,一时好笑,准备起身帮忙:“还是我来吧。”

“不要!”宁星晚一听,立马将人按在了原位,“你就乖乖坐着享受我的服务吧,什么都不要干,我来照顾你!”

她现在心里像是点了一只窜天猴,热热闹闹的要上天绽放。

要是拦着不让她做点什么,宁星晚觉得自己憋的估计只想亲他。

严烈要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一定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事儿都干了,然后乖乖坐着让她亲……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她在经历下午的那个电话之后,来到他这里所感受到的一切有多么大的力量。

就像你一脚跨过深渊,身后野火燎原,寸草不生,荒败又破碎。

可抬脚朝前走却发现,还有春风,有野花,有四季,还有他。

他一直在身后,从未放过手。

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于是,因着这股非常想照顾他对他好的情绪,宁星晚直接在他这里住了下来。

知道这个消息的第一人,差点尖叫去世。

“什么!!!!!你们要同居了???”陈年年瞪着眼睛,尖叫鸡现身。

宁星晚拿着记号笔在自己的台词上做着标注,抽空觑了她一眼,淡声:“你可以再大点声儿,最好让大家都听见。”

陈年年一听,立马捂着自己的大嘴巴,先警惕的朝周围扫视一圈。

幸好,现在午饭时间,大家正饿虎扑食的熙熙攘攘成一团,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

可是,即使捂上了自己的嘴巴,陈年年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还是砰砰砰砰跳个不停。她巴巴儿的凑到自家老板跟前,捂着嘴的手开了个小口,瞪着眼睛小声问:“所以晚晚,你真的要住过去了?在烈哥家里?”

宁星晚这回看都懒得看她了,“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陈年年脑袋都快摇出重影了,“必须没有啊!我只是在想着是不是要买挂鞭炮去超话里面放一放。”

我磕的CP要同居了?!!!

玛德,光是脑补一下,我都要幸福的昏古七了啊——

宁星晚画着记号的笔尖一顿,终于抬眼朝着不安分成天想着搞事的超话小主持看过去:“你敢。”

“……我不敢。”陈年年想起自己上次随手发的微博造成的轰动,终于老老实实的蹲回了自己的位子,在线卑微。

可是卑微不过三秒,陈年年又按捺不住的朝身边认真工作的女鹅看了一眼。

一眼又一眼。

宁星晚终于被她给看烦了,“还想说什么,说吧。”

陈年年争取到了发言的机会,小脸一笑,赶紧凑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宁星晚有一瞬间在她脸上看到某种类似“猥琐”的表情。

果然没让她失望,只听到自家助理在耳边低声说:“那晚晚,今天要不要跟导演商量一下把你的戏往后排一排?你昨晚那么累,今天应该拍不了打戏了吧?”

宁星晚:“……”

“陈年年。”

“啊?”

“月底了,多囤一点土吧。”

“……恩?”

“没了工资,不吃土你还准备吃什么?”

陈年年:“……”

最终,为了弥补自己擅自过分YY造成的“吃土悲剧”,陈年年雷厉风行、火急火燎的将宁星晚所需的日常必需品转移到了她男神家里。

也是去了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板会吩咐只用准备一些生活用品。

那一整个衣帽间的衣服鞋子,看的陈年年柠檬精上身。

第一次,她脱离了粉丝身份,真真切切的吃了一嘴狗粮。

柠檬感概欣慰激动,各种复杂的情绪搅得陈年年一整天都晕晕乎乎的。

直到晚上收了工坐上了车,陈年年才记起来自己差点忘了最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晚晚!天呐,我差点忘了,宁总说让你工作完给家里打个电话!”

天呐——

差一点工作就保不住了!陈年年拍着心口庆幸中。

宁星晚正在整理今天的拍戏心得,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响了几声,很快接通,只是并不是宁如歌的声音。

宁星晚听着那头深沉低哑的声音,轻声笑了:“外公,是我。”

“你是谁啊?我家可没有这种小没良心的。”宁宗海那边气哄哄的。

宁星晚放下笔,裹着小毯子缩在座椅上,开始哄人:“外公,我最近拍戏太忙了。不过我的部分快要杀青了,等忙完一定回去看您。”

“哼!是拍戏吗?我看不止吧?那个什么网上可不少你的消息,听说热搜都不止上了一个?”

宁星晚闻言一顿,稍稍坐直了身子,指尖攥着小毯子的边缘有点小心翼翼的问道:“外公,你都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我啊,现在都得从网上知道你的消息了!还什么想要保护的男孩,怎么,他还弱小到需要你的保护了?”

嘶——

这种告白的话从自家家长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和肉麻呢……

宁星晚搓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皱着小脸软着声音说:“外公,他很好的,你见了就知道了。”

“见?也没见你把人领回来瞧瞧啊,成天就知道白说。”那边气哼哼的很不满意。

宁星晚一听有戏,立马坐正了,兴奋的说道:“外公你想见他吗?我现在,不是,改天一定带他回去见您!”

“哼,我可不稀罕。”

“我稀罕,我特别想让您见他还不行嘛。”宁星晚高兴的攥着手机,忽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然后声音降了一点,试探的问道,“对了,外公,我看最近有好几个咱们家的品牌官宣了代言人……那个,您知道这事吗?”

那边闻言又哼了一声,“怎么,我们家的代言还配不上那个臭小子啦?”

“……配得上,配得上!特别相配!”宁星晚一听,知道了自家老爷子的意思,立马甜着小嘴,叭叭儿的吹了一通彩虹屁。

宁宗海被她哄高兴了,忽然话音一转,声音严肃了不少,“对了,晚晚,周永锋最近有没有找过你?”

“……”

说到这个,宁星晚想起那通电话,“有,他打过电话,说是被宁氏的董事会除名了。”

“哼,他还有脸给你打电话!”宁宗海语气不善,“晚晚,以后离他远一点,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父!”

“外公,怎么了?”宁星晚下意识觉得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那边粗粝的呼气声传来,宁宗海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他在外面养小三之后,派人查了你妈妈当年去世的事情。晚晚,你妈妈是婚后抑郁而亡,这事是周永锋一手策划的!”

“……!”宁星晚呼吸突然像是被人掐断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手指冰凉,“外公,您说什么?”

宁宗海叹了口气,显然不想多谈,“这事过去太久,现在也只查得到蛛丝马迹。但是你妈妈的抑郁症确实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本来是想抢夺宁氏的股份,结果你妈妈提前立了遗嘱把股份给了你。”

“晚晚,我告诉你这个,是要提醒你小心一点姓周的。现在我在让如歌全面打压他手里的企业,之后他应该还会找你。这回你可别再被他骗了!”

宁星晚耳朵嗡嗡的疼,脑子也像是塞了浆糊一样,闻言傻傻的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那边并看不见。

“知道了,外公,我不会再见他了。”最后,她轻声在电话这边说。

emmmmm……还有最后的一波狗头警告,然后我们就准备甜甜的大结局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