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虱子一样,瞬间爬满背脊。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

可这样子仿佛又理所当然。

不知廉耻爱上了养大自己的男人,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有剑为格,有玉为骨,有风为裳,有三千世界无尽奇珍也不能比拟的光辉。

让人,怎么能够,挪开目光?

此后谢开颜看着自己在无数年间试图远离帝君。

可从来没有成功。

一面的理智折磨着他,一面的感情催促着他,他恨不得逃到帝君看不见的天边,又情不自禁地渴望着任何一次见面。

那个时节,就算是隔着老远的一次对视,当意识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谢开颜都能感觉到皮肤上先是一阵恐惧的刺疼,接着又是一阵蚀骨的麻痒。

那几百年的时间里,冰与火的煎熬与拉锯将他所有的耐心与理智消磨殆尽。

从头再看那个时间,谢开颜自己也有点诧异,帝君居然没有将上一刻还嬉皮笑脸,下一刻就夹枪带棒的自己给好好揍上一顿。

三千寰宇,除了自己,还有谁敢在帝君面前这样时晴时雨,时阴时阳?

他跟着自己的脚步将过去重走一回,终于到了那一时刻。

那一天在最初和过去没有任何差别。

他阴云密布。

因为自己作天作地终于作到了让帝君冷下面孔的那一时刻。

他在昨日回来的时候提出要帝君的一柄剑。

但那柄剑任谁都知道意义非凡,它一向被存放在帝君宫殿最醒目的那个位置,被主人时时拂拭,小心爱护,像珍藏自己另外一个孩子一样珍藏在手。

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除了被藏在心中的感情折磨得几乎发疯,想要借由帝君的态度将自己连同自己那不该有的想法也一刀两断的时候,未尝没有一丝萦绕在内心深处,不想承认的嫉妒。

他希望帝君只有自己,只看着自己,只爱护自己,只接受自己。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做出了昨日的事情,然后在翌日走到帝君面前。

他等着自天顶而降的雷霆震怒。

但落到他头上的,只是轻轻地一声“磕” 。

他愕然抬起头来,就见帝君手中拿着那柄剑,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接着,帝君手握漆黑长剑,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丝不舍。

他听见悠悠地轻叹从对方口中传来:“这柄剑自小伴我长大,在最初如我之长辈,在随后如我之伙伴,在今日如我之孩子……”

然后帝君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柄剑没有名字。”

“但我的名字,就在上面。”

他的手被帝君牵着,落在了剑格之处。

那平滑的一处忽而隆起,线条在他指肚之下扭曲变化,逐渐变成了一个单字。

日在天上。

其名曰“昊”。